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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3:07:48 作者: 扶以東桑
他真想問問殿下還記不記得長容,記不記得夜間抵死纏綿的歡愉,白日裡溫言的愛撫,記不記得雪日裡的棄如敝履和早是一縷幽魂的奴才。
來到了主帳簾外就聽到裡面一聲半聲的咳嗽, 「是長容來了嗎?」
「是我。」長容撩開帘子走近, 帳內炭火燒得極旺, 甚至讓人有些喘不上氣,但盧懷仁還是裹著厚被褥。
「明日戰役你領著義軍兄弟。」盧懷仁上次戰場上受了重傷,從那日後身體急轉直下甚至臥床不起,如今就算強打起精神要商量對策也上氣不接下氣。
「我…撐不到明年去都城,見不了,見不了太平的天下。」
「長容,交給你…我放心…」盧懷仁拉著長容的手說了好幾聲。
長容沉默半晌,俯身想說什麼卻被他擺手退拒,「長容你先出去吧,明日戰場上小心暗裡的刀劍。」
接著長容就被隨從兵士請出主帳,「陸將軍,在下送您出去。」
長容斂眸往外走著,他知道自己無論怎麼樣都不會真正造反推翻這個王朝。它是殿下的,一旦自己真做了謀權篡位的亂臣賊子,那此之後就再不要念想殿下會正眼瞧自己。
他所想的就是軟禁皇帝,扶持幼帝登基。屆時朝政不穩,殿下定會需要自己的勢力去總攝朝政震住那些蠢蠢欲動的人。
能讓殿下屈尊紆貴跟他做上幾年的夫妻也是他的福分。
忽然長容笑了聲,覺得自己真是天生的奴才命,真是…低賤不堪。
不過旁的都不要緊,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明日要對上的宋知山,自己絕對不可能讓他有回去的可能。
想要跟殿下成親,除非從他屍體上踏過去。
嘴角笑意凝固,長容低眼瞧著自己袖間的鐵甲,用手捻了捻上面已經凝固舊化的血跡。不知道是在同誰說話,語氣是三年來從未展露的溫和:「等著我,等著…你最衷心的奴才。」
整夜未睡的他第二日天還未亮時就披甲上馬,腰間配著沾染千萬人血氣的長劍,森然冷沉的感覺比冬雪還要寒。
戰馬後的兵士都高舉兵戈喊著激勵人心的口號,向山谷進發。
直至半個時辰後長容才遠遠瞧見一道模糊的身影,敵方宋知山穿著銀白色戰甲,戰馬踏蹄間襯得渾身風度氣勢盡顯。
長容在宮內時就聽過傳言,說是都城內女眷無一不對宋郎君愛慕有意,還說殿下掙了個好姻緣。
他冷睨著宋知山,心緒鬱結無法發泄,正巧這人不知天高地厚地提出要陣前比拼。
長容勒緊馬韁,將冷劍對向他。心裡想的卻是過會將這人挑落馬下時,是饒他一命還是讓他有去無回。
010一直在觀察戰況,甚至還給宿主開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直播和專業主持人的實時解釋。
最後宋知山被長容用劍劃傷胳膊摔落馬下,他臉色鐵青的以為就此喪命,沒想到傳言中殺人如麻的陸將軍竟然收回長劍讓人將他帶回去。
本就人心不穩的官兵見先鋒都被捉走退心頓起,副將無力應對,只能趁著叛軍還未將他們完全包圍時往後撤退。
「一群廢物。」宋知山怒其不爭地大叫,然後被塞上白布。
小六給他一拳,「敗軍之將,亂叫什麼,給老子閉嘴。」隨後將他用馬繩栓著一路帶回軍營。
「陸將軍居然還能留著你一條命,真是稀奇。」他們回去的一路都在討論。
這些聲音並未放低,不光他們這些叛軍在想,就連宋知山本人都在想到底為什麼。可就算不被這殺神似的陸將軍弄死,他如果還能有命回到朝中還是會被懷疑與叛軍有勾結。
這個腐朽的朝廷和羸弱的皇帝根本沒救了!就連官兵膽子也如此怯弱,若不是他著急想鼓舞士氣也不會決定陣前對試。
宋知山小跑一路才能跟上馬的速度,進了軍營後又被人像猴子似的盯著看。
彎彎繞繞許久後才被推進一處帳篷,宋知山失重摔倒在地,感受著有些陰冷的溫度瑟縮了一陣。視線所及之處只有一雙勾著簡單花樣的長靴,再往上瞧就是墨色長衫以及透著敵意的眼眸。
他心裡莫名滋生一股懼意,「陸將軍…」
長容一腳踹開宋知山,然後坐在上座低眼睨他。
宋知山被踹得胸口悶痛,卻又不敢叫出聲,憋了好一會後猛地往外吐了瘀血。
「不知陸將軍為何饒我…」抓他當俘虜並未用處,這個腐朽的朝廷根本不會顧忌他,而今按照叛軍勢如破竹的攻力也不需要費心策反自己。
長容指尖動了動,殺意很快熄滅。當著這未來駙馬的面說了殿下,「因為我的夫人。」
宋知山愣了愣,因為顯然他想半天都想不到是因為這個。而且夫人兩個字從這殺神嘴裡聽見顯得…太過怪異,怪異到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聽出錯了。
一時帳內安靜得可怕。
最終撿回一條命的宋知山還是打算說兩句話,「令夫人…」沒想到話音剛落他就被突然掐著脖子。
「…我…放開,我。」他缺氧到不斷掙扎,瀕死之際聽到這瘋子警告自己,「再敢說她,你就死。」
宋知山搖頭,渾身力氣被抽空後才感覺脖子上的禁錮變輕,「不說不說。」
「對,因為那是我的。」長容說完後冷笑一聲,然後讓人將宋知山拖出去,「找處帳篷關起來嚴加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