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邀請

    姬語鋒說想看看陌生城市的樣子，吃完早餐我帶著他坐公交車，環繞城市安靜的遊走。||我坐在他身邊，不聊天，卻已經完全理解彼此心裡的感覺。

    午後，坐夠公車，他應我邀請去吃大盤雞，他吃了很多，看來是喜歡的。

    「你真能吃辣，我以前上海上學的時候，很多南方同學都不太喜歡辛辣刺激的味道。」

    「恩，杭州有家新疆餐廳，去過一次就愛上那個味道了，這裡做的還要更正宗一些，也更經濟實惠。」

    他吃的很高興，卻一點兒也不影響形象，就像個遇到喜歡美食的可愛孩子，招人心疼。我靜靜望著他，內心不停微笑重複著一句話：姬語鋒，認識你真好。真的。

    吃飽後，我們從飯店出來，在街上閒逛，他一邊走一邊輕聲說：「早上你還睡著的時候我訂好賓館了，一會兒送你回家後我自己過去。」

    「啊？」我有些茫然，但又不知道如何接話，邀請他住在我家不合適，雖然我不願意他離開。

    「明天我就回杭州，公司建立初期有很多事，我哥們兒自己一個人頂不住，他是正牌宅男，只適合搞技術。」他說罷笑了。

    我很感動，我能想像被他輕描淡寫的那種忙碌。他本抽不開身，卻還是來了。他總是這樣，好像再大的壓力在他身上都不算什麼，他從來不讓我覺得有任何困難。

    我問：「你來是為了確認我沒有被鄭希元怎樣是麼？」

    他停下腳步，面對著我，極其認真的望著我的眼睛說：「清寧，我擔心你。」

    我低下頭，後退一步，用自己都快聽不清的音量回答：「很多感情，可能是得不到任何回應的。」

    「我知道。」他答的很平靜。

    我眼角充了淚水，抬頭看他：「知道還要堅持？」

    他笑，很溫暖的笑，抬手輕拍我的頭說：「你不是會自閉心門的人，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

    他說罷，用拇指指肚觸到了我的眼角，還未流出來的淚沾在了他的皮膚上，不再模糊我的視線。他從未像此刻這般清晰的存在於我的視線中。心中。

    我一直很佩服安妮的文字，她能將濃烈的情感寫的形象具體，好像觸手可及。我不知道用什麼文字來形容姬語鋒，可能就像我所喜歡的米蘭花，花開微小，卻帶著襲人香氣。

    姬語鋒將我送到樓下後便去叫了計程車，我有些飄忽的回到家，還在回憶他手指的溫度。

    開了門，我看到鄭希元，旖旎的情感一瞬間被清明理智代替。他坐在沙發上，走廊里放著行李箱，看到我回來，起身走過來。

    我後退一步，這樣的動作阻止了他的腳步。

    他嘆口氣，略顯疲憊的問我：「還在生我氣麼？」

    我不說話，算是表明態度。其實我心裡很明白，我已經越來越接受不了他了。表情可以假裝，語言可以撒謊，唯獨感情不可以，我裝不出還愛著他，關心他。

    他站在我一米遠的地方，氣氛尷尬。他靜了一會兒對我說：「我要去內蒙古出差，這一次可能比較久，大概兩個月。」

    兩個月，元旦過後了。

    我掛好門鑰匙，脫了外套和鞋，很平淡的說：「恩，那你多帶一些衣服，那邊冷。」

    「你要是一個人無聊，就去咱爸咱媽家住一段時間，或者讓唐琳過來陪你。」

    「恩。」

    冷場。

    這是家裡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我雖話不多，鄭希元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辦法逗我笑，家庭氣氛一直都是他在活躍的，這樣想起來以前我確實不好，太古板深沉。只是如今細思起來，鄭希元也變了，他累了，不願意費盡心力的逗我笑了。

    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倆就這樣在門口站著，相對無言。

    最終他開口說：「我今天晚上能滓里麼？」

    我很彆扭，很心涼。夫妻之間的對話變成了這樣，我不知道是誰的責任。我不願意，可沒理由拒絕，他是我老公。

    「我去做飯。」我說罷進了廚房，他追進來，拉住我的胳膊，終於顯得不再淡定：「清寧，咱們可以不要這樣麼？」

    原來，他平靜如水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我看著他，還是那張我無比熟悉的臉，那樣的表情，那樣的語氣。可我的心就是不停的將他向外推，不可阻擋的。

    「你去出差的兩個月，我們都靜靜，好好想想未來的走向。」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感覺到了什麼，他突然就急了，拉著我的手力量加重，大聲問我：「什麼走向！我們已經在好好過日子了，這不就是走向？」

    好好過日子麼？騙他自己還是騙我？就在他根本不能自已不停出軌的狀態下，他說我們在好好過日子。

    見我默不作聲，他又轉了語調說道：「如果，如果你說的是要不要孩子的問題，那可以，我們都休養一段時間，然後再努力，你最近都沒怎麼吃藥了。」

    不是我沒吃藥，是他吃錯藥了。我低頭，沒讓他看到我的表情。我幡然悔悟，我們的婚姻，真的開始的太過倉促。

    「不要提孩子。」我說。

    他愣住。眼睜睜看著我的手臂從他手裡掙脫，沒再說話。我拉開冰箱，冷氣襲來，將我淚腺撲出來的水汽凝了。

    同樣是做飯，心情不同味道不同，我將一盤盤菜端在桌子上，突然就想起姬語鋒站在我身後，從我手中接過那盤帶魚時候的樣子。我想起來了，他那時候在笑，因為成功嚇的我露出小女孩表情，所以在笑。

    「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真好吃啊！老婆再幫我盛一碗吧。」鄭希元說著將碗遞給我，和以前一樣。

    我起身去盛飯，他一邊繼續吃菜一邊說：「今天米飯水少了，有點硬。」

    我不做聲，垂目看著面前電飯鍋里的米飯，突然有一種特別想把勺子和碗砸在他臉上的衝動，愛吃不吃，覺得硬為什麼不自己做！

    我開始打從內心鄙視自己的過去。內心的自我尖笑著說：「陸清寧，男人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都是被你給慣的，活該！讓你愛的丟了尊嚴！愛的眼都瞎了！」

    我悶笑無聲，沒錯，是我自找。一心一意想做賢妻良母，卻從沒考慮過找的男人到底值不值得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