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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12:39 作者: 田園泡
「這伶韻翁主最受不得髒,平日裡除了貼身丫鬟,根本就連碰都不願給人多碰一下。聽說出去做客,都是自備茶具衣物,回來還要通身沐浴洗漱,就怕沾了外頭的髒東西。」
眾人愕然。潔癖到如此地步,真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清冷美人。
香車內,鋪著厚實的白狐裘,從頂到壁到底,皆是一片素白如雪。在這一片毛絨絨中,歪著一個女子。身著白衣,外罩狐裘,整個人白的似乎與那白狐裘融為一體。
黑油的青絲長發以素簪松松挽起,露出一雙細薄玉耳,綴著一對純白圓潤的珍珠耳墜子,順著優美的脖頸後側,輕輕晃動。
馬車帘子外吹入一陣細薄涼風,帶進幾縷亮色,照在女子那身子白皮上,恍如琉璃水晶似得冰肌玉骨,通體雪白。女子半垂著眼眸,身姿婀娜纖細,臉上略施粉黛,但還是掩不住那股子病弱美人態。
一雙柔荑素手輕撫青絲,將其撥到耳後,露出一張清冷的美人臉來。微微蹙著黛眉,似乎是有什麼煩心事。
「翁主。」
蘇白月聽到香車外丫鬟的輕喚聲,她低緩吐出一口氣,暗暗給自己鼓氣。
苟住,不能慌。
擺正自己的臉色,蘇白月將帷帽戴上,然後輕提裙裾,彎腰出了香車。
眾人只見那厚實的馬車帘子被掀起,緩慢行出一美人。雖戴著帷帽,但眾人早已被那纖弱婀娜的身姿和通身的清冷氣質驚得移不開眼。
美人渾身上下皆是純白飾物,除了那頭從帷帽內蜿蜒而出的青絲長發外,渾身再尋不到一點顏色。
眾人屏息,只覺得就連呼吸都會玷污眼前的美人。
蘇白月踩著腳下的純白綢緞,剛剛邁開一步,腳邊就摔下來一個人。
這是一個半大少年,身形纖瘦,衣著襤褸,黑髮凌亂,渾身是傷,埋首在地上,根本就看不到臉。
「大膽!」跟在蘇白月身後的大丫鬟靜雯厲聲呵斥道:「哪裡來的腌臢東西。」
有風吹來,夾雜著昨夜粘在樹上的素雪。蘇白月身上的大氅和帷帽隨風輕動,帶起寬大的長裙袖衫,襯出其纖細身姿,如仙般縹緲。完美詮釋了什麼叫瘦到一陣風就能吹走。
但最惹人注目的還是那名貴大氅上被少年蹭出來的黑痕,雖然淺淡,但在這般純白的美人面前,卻顯得那樣污濁明顯。
眾人驚得後退,不知這伶韻翁主要如何處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髒了。」清清冷冷的兩個字從蘇白月口中吐出,帶著沁冷的寒,但細聽下來又掐著氣的柔,帶著股縹緲的味道。
眾人只見那寬袖內伸出一隻柔荑素手,白的無暇,只指尖沾了一點粉,玉色的肌膚上能看到纖細的青色經絡。
「嘩啦」一聲,胸前的大氅系帶被抽開,厚實的大氅如花般墜落,將那個少年罩了滿身。
少年似被驚擾,動了動,艱難的露出半張污濁的臉來。他睜開眼,漆黑暗眸輕動,一片純白從頭頂拋下,帶著一股子若有似無的淡香,罩在他冰寒的身體上。
蘇白月提裙,抬腳,飄飄的裙裾在冷風中微揚,然後動作自然的從少年頭頂跨了過去。
少年眸心一窒,他清晰的看到眼前飄忽過一陣白影,白的純粹無暇,就連鞋底都是白的,並未沾到一點塵世俗埃。他看到那帷帽下,露出的一點櫻唇,在白的過分的面容上鮮艷的就似壓枝的露水櫻桃。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多想,少年總覺得這女子方才在跨步時雙腿似在顫抖……
蘇白月面色平靜,高冷如雪山之巔,實則內心慌得一比,踩下去時渾身都軟綿綿的,不知身在何夕。
她現在腳底下跨過去的可是以後要在戰場上遇佛殺佛,遇魔殺魔的惡鬼羅剎陸犴啊。
身為男主,這陸犴日後還會成為諸侯霸主,討伐王室,征戰邊境,最後登上帝位,成為第一個重新統領整合諸侯國的男人。那氣勢,堪比秦始皇一統六國。
蘇白月努力苟住自己,站穩步子。
雖然小說中用大篇幅描寫了伶韻翁主從少年頭上跨過去時的仙人之姿,但蘇白月卻不敢如此大膽。這麼長的裙子,跨過去的時候要不粘上少年一點一分一毫,這可是很難的好嗎?
所以在不破壞美感的情況下,蘇白月把自己的裙提到了最高。
相比於蘇白月慌得一比的內心,眾人只覺那伶韻翁主的潔癖果真如傳說中般癖到令人髮指。這麼貴重的大氅說不要就不要了,這樣的人是怎麼在這個污濁的世界活下去的?
覺得自己呼吸都在玷污美人的眾人默默又往後退了一步。
那邊大丫鬟靜雯趕緊取了新的大氅替蘇白月披在身上,然後吩咐家僕將地上的少年拖走。
少年身上蓋著那狐白裘,死狗似得被拖遠。
城門口,傳來馬蹄聲,蘇白月透過朦朧的帷帽,看到身穿戰甲,領軍策馬而來的劉諶。
劉諶跟劉伶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從劉諶那張清俊的面容上就能猜出劉伶的美貌該是何等驚艷,即使現在的劉諶渾身狼狽,也難掩其熠熠風姿。
「妹妹!」劉諶跨馬而下,激動不已,幻想著給自家妹妹一個熊抱,被蘇白月用手裡的拂塵給戳在了半丈遠處。
對,沒錯,為了跟別人隔離,劉伶常帶一柄玉制白毛拂塵在手,只要旁人稍稍靠近,她就會用拂塵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