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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3:05:12 作者: 小央
不過,莫烏莉十分確認的是,自己現在的狀態正處在戀愛中。荷爾蒙分泌,動輒想到對方,這是她唯一能享受的時刻。再延續一段時間,這種讓人陶醉的感覺就會消失。她又會無聊起來,變得乏味。對於這種結局,像認了命似的,莫烏莉有著近似悲觀的信心。
易思違是一碗不咸也不甜,但卻異常燙的水。十年前,她嘗到了味道。而現在,味道沒有了,她便享受起高溫。
等溫度帶來灼燒緩解,很快也會膩味吧。他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味道如此寡淡的,她隱約知道和自己有關,不過,不會去細想,也不關心。
莫烏莉這個人,恐怕本來就沒有愛。
沒過一會兒,易思違已經和狗混熟了。他進門來,它也跟著進來。
莫烏莉很少做家務,不習慣拿刀,切東西也磕磕絆絆。易思違從身後來,溫溫柔柔地接過刀,把還活著的魚大卸八塊。
易思違很擅長處理跟血和肉有關的事。
她把狗的飯放到地上,讓叫「易思違」的狗大快朵頤。莫烏莉說:「網上很多人說比格犬淘氣,但是,其實只是沒有照顧好而已。運動量不夠,主人的關心不夠,搗亂只是狗發泄的方式。但網上的人只知道怪狗,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他他把食材切好,打包,裝進她的冰箱:「他們一開始就不該選這個品種。」
莫烏莉的冰箱裡空蕩蕩的,涼絲絲的低溫在臉上浮動。
她笑著,從他身後出現,把冰箱門關上:「是的。」
米飯還在蒸。剩下的工作,莫烏莉可以自己做。生魚片而已,魚肉都處理過,這還是很簡單的。她直接用手捏著生的魚肉起來,送到易思違嘴邊。他吃下去,不管她遞來的是什麼。
莫烏莉沉靜地問:「好吃嗎?」
他頷首。
她沒有把手拿開,美甲已經卸掉了。他開始吻她的手指。
直到離開,易思違都沒吃上飯。醫院來電話,他很快又趕過去了。
濕冷的季節是最漫長的,冬天與春天融在一起。
在醫院工作,午休時間很難準點吃飯。假如去食堂,多半要中途撂盤子走人,就算在樓上吃盒飯,經常一打開就要工作。易思違經常餓著去工作,他也習慣了。
莫烏莉看了一眼時間,拿上手提包,獨自出門了。
警察趕到是天黑以前。
從高檔公寓進來,穿過前廳,就能看到一灘鮮血。血曲折地蜿蜒著,往室內去。在通往內院的路上,大理石地板潔白無瑕,與烏紅色的血液形成鮮明對比。周聿澍趴在地上,臉朝左側,手向前伸,死不瞑目。
傷口在後腦勺上,兇器被丟棄在一側,是他中學在加拿大參加滑雪比賽得到的獎盃。
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是死者的前妻。
莫烏莉穿著不刺眼的白色長裙,鎖骨處的皮膚大片外露,長發滾滾落下,在室內也旁若無人地吸菸。整個人像處在霧氣的波濤當中,危險而淫-靡。
是她報的警,警察來到後,她始終表現得很鎮定。
門沒有破壞的痕跡,八成是熟人作案。犯人趁死者不備,從身後襲擊了他,瞄準腦幹砸了好幾下,下手相當兇殘。
莫烏莉已經和警察敘述過情況。她來找他,敲門沒人應聲,於是就輸入密碼進來了。結果撞見了屍體。
警察詳細地記錄了著,最終問她:「請問您今天過來本來是有什麼事?」
美麗的女人側著身子,垂下眼睛。她盯著倒在地上,已經冷卻的屍體,眼睛裡毫無悲傷。那一刻,觀看這一幕的人無疑會在心中想起那個詞——「蛇蠍美人」。
像嫌自己脫身不夠難一般,她直白地說了:「他做了我討厭的事。」
莫烏莉被要求去警察局配合詢問,但她下午還有工作,所以先一步離開,隔天才過去。
得知弟弟的死訊,周敬如正在澳洲開會。他愣了很久,先讓秘書出去,然後很慢地嘆了一口氣,倒在沙發椅里。
他就這麼坐到了晚上,期間給媽媽發消息,安慰了她一番。到了夜裡,他喝了一杯威士忌,邊等待冰融化邊給某人發了消息。
莫烏莉沒有回覆他。
再出現在警察局時,莫烏莉做了新的髮型。微微帶卷的黑髮垂落,令她整個人更具一種陰濕的美麗。她的表情泰然自若,和在案發現場與前夫屍體共處時一樣。
事實上,召喚她來時,警察已經有了新的推測。案發十幾個小時前,周聿澍通過手機給莫烏莉發了一條消息。
文字內容是這樣的:「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
配圖是兩位年過半百,但乍一看相當年輕的男女的照片。
在警察局,莫烏莉伸出手,從手機上方滑過:「這是我父親,這是我母親。我們起碼十多年沒見過了。他們都是電信詐騙犯,涉案金額絕對超過千萬。」
對面的兩位警察面面相覷。
她繼續說:「但他們大概結了仇家,又知道我的職位,今年突然聯繫上我,找我借錢。我沒有理睬他們。」
那是深更半夜的一樁驚嚇。莫烏莉拿出了錄像。
說實在話,說那是「借錢」還是太勉強了。視頻里,莫烏莉的父親正遭受數名配槍男子的毆打。更有一名東南亞長相的人大方露臉,操著不標準的普通話,要求莫烏莉的母親支付贖金。莫烏莉的母親還發來一段語音,大意是叫莫烏莉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