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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3:05:12 作者: 小央
    易思違坐著,看列印下來裝訂成冊的論文。本來是消磨時間,結果本末倒置,魚鈴響了,他後知後覺,急忙去收杆。魚都跑掉了。

    晚上了,湯叔叔開車送他回去,路上問他一直在看什麼。

    「論文。」易思違說,「我不太會寫結課作業。」

    在學校,很多專業課科任老師都會布置論文來結課。說是論文,實際查得並不嚴,隨意選題,複製粘貼,自己原創糊弄一通,也是能有學分的。

    湯祁樂說:「我們才大一啊,不會寫很正常。」

    易思違說:「所以才想學嘛。」

    湯祁樂的爸爸馬上藉此教育湯祁樂:「你看看人家,你讀書也要努力點,別進了大學就知道玩。」

    放了一個長假回去,班上少了兩個同學。學期中途,突然少人算意外。

    一個是退學,回去復讀了。早就聽他們寢室的人說過。這個同學覺得專業不符期望。勸人學這門確實天打雷劈,及時止損也是好事。

    另一個是聞京。

    他退學了。

    關於他的事,學校做全了保密工作,捂得太嚴實,嚴實得有點異常。

    當然,學生多半還是會有小道消息。

    聽說他跟人起衝突,動刀子了。

    聞京的媽媽來學校,替他辦理休學手續,收拾了行李。在寢室,這位女士一直強調自己孩子是身體不好,所以才休息,雖然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有點重,但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另一個當事人是誰,沒有人知道。

    很多人猜是莫烏莉。但莫烏莉毫髮無傷,怎麼都不像。有人直接去問了她,她也否定了。

    莫烏莉跟學校和聞京的父母達成了協議,也不好坦白,只能說:「我也不太清楚。」

    她下手看似重,實則都有注意。唯一一次砸中頭部,她是橫握甩棍,用力推出去的。這本身就減輕了衝擊。後來幾擊,她也都打在自己最先拋出的書包上。

    即便如此,聞京居然還是肋骨骨折了,真令人無語。他到底有多弱啊?好在是簡單的線性骨折,不嚴重。

    聞京的父親不太講道理,一直嚷嚷著要鬧大。聞京的媽媽明事理,可卻一直被丈夫壓著,沒有話語權。學校老師登場,監控調出,聞京動刀子,自白「犯罪動機」,放出「犯罪宣言」,通通鐵證如山。

    權衡利弊,他們也沒有理由再鬧,到最後,只落得個落花流水的收場。

    莫烏莉不為難聞京。因為她知道,他不可能殺人,也沒有殺人的能力。

    這算是讚美。

    莫烏莉推脫了身份,不想再跟這個人的話題攪在一起。

    潘朵然說:「他有什麼關係好的人嗎?住在一起的人?問問唄。」

    和他同寢室的另外三個人都沉默不語。他們沒有孤立他,但是,聞京肯定不會向他們敞開心扉。

    易思違很惋惜地為這個話題做總結:「他還沒把我的蘋果筆還給我。」

    天氣很暖和,樹木也開花了。

    路人甲沒什麼記住的必要,大腦適當排空很重要。對於腦容量的歪理邪說,她都是跟夏洛克·福爾摩斯學的。上完課,複習到教學樓門禁,莫烏莉一個人回到家。這時候,她已經完全忘記聞京這個人是誰,她跟他有過什麼事了。

    潘朵然很單純,覺得聞京休學是好事,她又提議,莫烏莉應該跟他們一起去夜店轉換心情。

    沒什麼心情可轉換的,但是,去玩不錯。

    這次不錯。

    與上次不同。

    莫烏莉塗了眼線,眼影蓋住眼皮,像魚的鱗片。上身裙子很短,可是,既然有裙擺,就不用再穿褲裙了。金屬首飾可以戴得多一些,重一些。她衝下樓,叫了計程車,跟潘朵然在店外見。

    莫烏莉跳下車,潘朵然已經在等她了。

    潘朵然穿得像只獨角獸,螢光色的毛絨能反光。去玩的時候,打扮誇張些是常識。

    她們兩個人跑進店裡。莫烏莉在微笑,潘朵然在尖叫。

    潘朵然說:「男生在裡面等我們!」

    說是等,可一進去,就沒有會合的概念了。夜店光線暗,又喧鬧。大家都在玩,沒必要湊在一塊兒。

    潘朵然是個人來瘋,向田亦當眾索吻。田亦拉不下臉,別彆扭扭。這對小情侶非常有趣。

    莫烏莉一直笑,仿佛夢遊,走到舞池中間去。她很困,也很累,失眠是常態,看再枯燥的教科書也不犯困,之前吃藥才好好睡過一覺。

    易思違看到她,和朋友告辭,從有序的混亂中切入人群,來到她面前。

    她一睜眼,馬上就看到他。那種感覺很神奇,仿佛他是風暴,在這一潭死水的餘生里。

    深藍色的舞池在搖晃,他們眩暈著駐足。周遭還有其他人,想要停靠在一起,那就只有捉住對方的手。他們面對面,虛握著彼此的手。

    他垂下頭,她仰著臉,兩個人的鼻尖和嘴唇若即若離。莫烏莉來回望著他的眼睛。這場景令她想到看過的電影,在迷幻的香菸顆粒中,男人向女人用哄騙的方式示愛。就是現在,就現在吧。她開口了,魔女念出咒語:「你好像和別人不一樣。」

    易思違靜悄悄地看向她。

    良久,他回答:「你也是。」

    一時間,莫烏莉像從溺水狀態中醒來,不自覺戒備,牢牢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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