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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8:20 作者: 之吱吱知
    圈送稱謂:人間孤島。

    其實她已經很久沒過問江城的事,既使喚不動,也管不著,如果不是跟選角公司的熟人吃了個下午茶,對方閒聊說你家那口島只看擬演就簽了合同,她估計壓根注意不到這個電影。

    但一注意到,就覺得很反常。

    江城不看劇本接三流同性電影這種事,宋美霞實在很難想像。

    「那我走了,你多注意,有些小演員私生粉什麼的,多攔著。」

    高跟鞋跨上車:

    「記著,別來事兒。」

    .

    這個影城很偏,並不發達的三線城市鄴城東南角,租金雖然便宜,周圍也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

    離江城休息的小樓隔半條街,立著兩個白色臨時景棚,裡面是剛搭起來的臨時化妝間,方形長鏡掇在桌面,亮著一圈淡白的光。

    最左的鏡子裡歪著一顆淺栗色腦袋,兩隻耳朵隱在發梢間,裡面塞著兩個AirPods,鬆散在椅側的手指輕微的點動,像是坐久了太無聊,正在自己找樂子。

    「太熱了,那頭有果汁兒,我去買兩瓶來。」費大金放下包,掃了眼妝檯,目光帶著生疏和緊張:「哦對了,包里還有兩袋菠蘿乾,你要餓了就先墊墊肚子。」

    青年摳下一邊耳機,眸光瞟過周圍,小聲沖門口擠眼:

    「我菠蘿過敏。」

    這個化妝間不大,棚子都是臨時搭的,聲音即使被壓低,還是免不了落入旁邊人的耳朵里,化妝師「噗」了一聲嗤笑:「你這個經紀人還是助理啊?雇來撐場子的吧,連習慣都不知道?」

    費大金站在門口,臉頰抽搐一下:「什麼呀,芒果乾,說錯了。」然後飛快的閃人。

    白色塑料帘子掀起來再落下,倏地竄進來一團風,六月的鄴荷影城,燥熱又煩悶。

    「夏棋是吧?」

    只剩兩個人,化妝師拎起一小撮淺栗色的發梢,臉色不太好看:「當初選角的時候casting那邊應該跟你交代過,要留黑髮。」

    他梳直了用手一比:「而且長度也說過要短一點,學生那樣乖乖巧巧的,你都沒聽?」

    「現在這樣我還要重新染,明天就開機了,下午還有四五個要來定妝,你當我是蜈蚣啊十隻手伺候你一個。」

    坐著的人沒答話,仿佛塞的不是耳機是石頭,化妝師只能繼續撥弄他耳邊的碎發,興致比外面枯枯直叫的蟬高不了多少。

    「嘶,你怎麼還打耳洞啊...」

    他掀起夏棋左邊耳側的碎發:「這麼大三個釘子戳著,回頭摘了我上哪給你堵?」

    「民國的戲,你打什麼耳洞...…」

    他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總覺得眼前的夏棋和定角照上有哪裡不一樣,但又說不準確。

    好比一個相貌出彩鄰家男孩,突然哪個零件變異了,明明是同一張臉,卻生出一點異樣的美感,拴不住的小羊一樣精怪。

    「每次跟組就數你們這樣的小演員最不專業,形象跟合同差這麼多......」化妝師咕噥著:「人家江老師車都在對面了,我馬上就得過去。一會兒上完色你就在這等,我忙完了回來再繼續弄給你弄。」

    「江老師?」

    聾了一樣的夏棋突然轉過頭,下巴搭在椅背上,笑眯眯問:「哪個學校的老師?他不能過來化妝間一起弄嗎?這樣不是更快嗎,我還能聊個天。」

    「......」

    化妝師險些當場翻白眼。

    「人家有自己的休息間,跟你能一樣嗎?」

    化妝師拖著長音:「這電影要不是江老師肯演,就原來那個班底,連後續投資都成問題。你現在是撿了大便宜,別說每天化妝排檔等一等,演不好走人都是隨時一句話的事情。還聊天...」

    「哎你這人!」

    再怎麼說都只是個塗粉的,費大金提著兩瓶果汁站在門口,有點想罵人,但又沒什麼底氣。

    因為這個行業就是這樣,捧高踩低太正常,他看了眼妝檯前的人,對方的表情若無其事,連點不悅都沒有,於是訕訕收了音。

    雖然只是染黑髮,但鏡子裡的腦袋一頭栗色很不均勻。化妝師足足調了三個度的上色膏,一屋子染劑的味道,才算做完準備。

    他扯了一大片錫紙和梳子,準備上手開染,下一秒,手腕卻被捉住。

    「幹嘛?」

    化妝師下意識抽了抽,意外發現鉗制他的力氣並不小,一個成年男人,竟然有些動彈不得。

    「你捉著我幹嘛?」

    他不耐煩的對著夏棋喊了聲,擰緊的眉眼映在鏡子裡,下面是一隻單薄而白瘦的小臂。

    幾條青筋在腕骨的地方若隱若現,瘦而不柴的男人線條微微凸顯,勻稱又漂亮。

    夏棋漫不經心說:「不用。」

    「啊?」化妝師皺眉。

    「我說,不用染髮。」

    青年的聲音略大了些,淺栗色的發梢下,眼尾依舊帶著笑意。

    他隨意的用手指指自己的頭髮,聲音輕快:「這是一次性染髮膏,Boliwanx,本來就是黑色,洗個頭就回去了。」

    「......」

    化妝間裡足足安靜了有十秒鐘。

    端著一手染髮劑的化妝師反應過來,瞬間拉出一張驢臉:「那你早不說??」

    他有一點破音:「我調了這么半天染劑,你就看著?你眼瞎了?你,」

    「你可以先好好問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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