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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冬時節，西安的霾越來越重，呵氣成霜，快要下雪了。

    岑棽把羽絨服拉鏈拉到了頂，把帽子也戴上，出門之前給李他發消息：[收拾好了嗎？身份證，手機]

    [收拾好了！我馬上出門！]

    這也太心急了，岑棽來不及打字，乾脆發語音：「等會兒！我還沒上車，我到了你樓下給你發消息。」

    [好！！我等你。]

    岑棽心情大好，昨天預約好的六點的網約車，為了這趟僅兩天的市內游，蒼天，岑棽很久沒起這麼早了。

    結果李他還是不聽話，又已經迫不及待在宿舍樓下等了，岑棽打開車門，幾乎是攬著腰把人拽進來的。

    「至於麼？這麼高興，感冒了我看你還高興不！」

    李他傻傻地笑，一邊把衣服扣子解開。

    他穿的岑棽打算扔掉的那件軍綠色棉大衣，好傢夥，熱死了。

    李他解開衣服，從背後把包取到旁邊放了。

    「喲，你還有包了？帶了些啥啊？」岑棽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和李他說過只用帶內褲襪子的。

    李他做賊似的，生怕司機聽到，「就帶了內褲和襪子。」

    「那你背這麼大個包？內褲襪子往兜里一塞不就得了。」

    李他噘嘴，「我還帶了一本書，塞不進啊。」

    也是……自從小仙女用自己的作廢學號給李他搞了個校友卡，李他一天到晚除了上班、去圖書館、和岑棽聊天之外就沒幹過別的事了。

    「圖書館混熟了吧？」岑棽問。

    「唔……差不多吧，找書借書沒問題，就是絕大部分的書都看不懂。」

    「你看懂了還得了？我大學白考了。還有啊，上次你店長說以後記帳，讓你看財務類的書，逗你玩兒呢，那能用上？」

    李他暖和起來了，車內開了空調，臉也紅撲撲的，「我知道，我後來不是沒看那啥財務管理呢嘛，我問英子和苗苗了，她們教我。」

    「嗯。」岑棽點頭，又憤憤不平，「出來玩還帶書，什麼書那麼好看？」

    下一句是「你把我當擺設啊？」岑棽不高興了，但是還是沒問出口。

    司機可是個人精，哈哈大笑起來，說：「帶你出來玩，就一心一意玩唄，整什麼書啊小兄弟？那書能有那些景點啊、美女的好看？」

    前半句還能說進岑棽心坎里，後半句就……去他媽的美女，老子是男的！

    李他還呵呵笑呢，聽不出岑棽話里的埋怨和司機話里的調侃，他當真把書包打開，拿本書遞給岑棽：《雲邊有個小賣部》

    李他有些羞赧地說：「都是故事書，其他的……我也看不太懂。」

    故事書，挺好的。

    學財務管理可以去做會計、做出納。學英語可以做老師、做翻譯。學室內設計可以做設計師，或者混得差一點，做個包工頭……讀故事書，可以學做人，這是最必要的。

    岑棽把書還給李他，「第一站想去哪？上網查了沒？」

    李他這才有了些成就感，拿出手機翻收藏夾給岑棽看，「我想先去博物館，不收費的！不過好像得先排隊，師傅麻煩你開快一點。」

    岑棽後面補一句，「開慢點，不著急，博物館九點才開放。」

    「要排隊領票……」

    「買特展門票就可以了。」岑棽說，然後趕在李他開口前繼續說：「我買。」

    得，說好的李他請岑棽吃喝玩樂，這票怎麼又變成岑棽買了。

    李他知道岑棽說的話他違抗也沒有用，但臉上還是有明顯的失落。

    岑棽見了，又心疼，又後悔，他去攬李他的肩膀，「但是你得請我吃飯。」

    李他的心情陰轉晴，「好！」

    博物館這些地方，岑棽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只不過次次都是龔阿姨和司機帶他來的，目的是小小年紀就出入這種場所，才是岑家少爺該有的人設。

    不過這次幸好，李他是最惹人眼球的展品----李他哪裡見過這些古物，哪怕是這段日子他在圖書館見得也少，一臉興奮。

    其實呢，那些什麼旟鼎、鎏金銀竹節熏爐、青釉提梁倒注瓷壺、鑲金獸首瑪瑙杯……李他連字都認不全，但還是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扶一下耳機，生怕錯過耳朵里嚮導的任何一個字……

    岑棽站在人群外，看著李他小小的個子，擠在人群中隔著櫥櫃看歷史洪流，他就像在看一幅畫，畫中角色除了李他都是虛焦。

    「兵馬俑哎！」李他突然回頭，才發現岑棽站得遠遠的，他跑過來拉岑棽的胳臂，一邊指著展櫃，「兵馬俑！小學課本上見過，一模一樣！」

    廢話！那能不一樣嗎？岑棽忍著笑，讓李他繼續去看其他的展品，可是李他這樣一脫離人群，便再也擠不進去了。

    陝西歷史博物館一年四季都是旺季，無論遊客還是本地市民都被古都明珠勾走了魂兒。

    李他撇撇嘴，見縫插針地往裡瞅，時而踮起腳，靠著耳機里嚮導的解注過耳癮。

    人潮湧動，博物館裡，大家都是靠身高吃飯，岑棽倒是把展櫃裡的展品看得清清楚楚，有心想要把李他抱起來，視野好些，只不過肯定要被大批遊客投訴：大庭廣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