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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4:24 作者: 驛使
陳硯很平靜地說:「才發現我們之間其實根本沒什麼值得聊的。」
以前在一起時陳硯就總面對這樣的情況,怕不聊尷尬,又怕聊的是湛柯不感興趣的東西。
「其實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陳硯很淡然,「以前也是這樣,我要費盡心思找話題,才能顯得我們之間很熱絡。」
湛柯很不認同,「是我的問題,只是因為我這個人太沒趣了,換個其他性格的人一定不會冷場的。」他才不願意承認所謂的「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見他堅持,陳硯也只好說:「倒也有這個原因。」
他跟誰都挺聊得來,因為從小接觸的人就雜,總得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獨獨湛柯。
是真的沒什麼好聊的,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
兩人走到湖邊,夜風一吹滿是濕氣,陳硯小腿一片冰涼。他彎腰摸了摸,涼得驚心。
「幾點了?」陳硯問。
湛柯頂著手機的強光眯著眼睛看了眼時間。
「十一點二十。」
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
他費心費力提前做功課找來的話題們還是有用的,他跟陳硯說了將近兩個小時話了。
「渴嗎?」湛柯問。
陳硯說:「汽水。」
聞聲湛柯沉默了片刻,然後才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小商店,「走吧。」
陳硯拿了罐裝可樂就出去了,湛柯付完錢後跟出去。
兩人走了一小段路,湛柯突然說:「你記不記得你跟我說過一段話。」
陳硯喝了一口可樂,鼻腔里發出一聲表示疑惑的「嗯?」
湛柯看著他手裡的可樂,笑了,「我也不能原文背誦了。但我覺得你說,你以前愛喝汽水現在不愛了,你以前愛我,現在也不愛了。」
雖然重點是在前半句,可說到「現在不愛了」時,湛柯還是痛得聲音都在抖。
陳硯低著頭想了很久,笑笑說:「記不清了。」
湛柯說:「沒關係,我記得。」
他看著陳硯手中的可樂,問:「現在你又愛喝汽水了,會不會……突然再愛我一次?」
陳硯默了。
良久後,他將喝空了的易拉罐丟在垃圾桶里,說:「很少喝了,只是累了還是習慣喝汽水。」
湛柯緊緊地抿著唇,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不用總因為這些難過,愛這個東西太玄了,以後咱們不談了。」陳硯鬼使神差地在湛柯背上順了順,看似安慰,卻字字都帶刀。刺的湛柯喘不過氣來,覺得走路都成了一件耗費體力的事情。
他越走越慢,陳硯索性就說:「累了嗎?回家吧。」
他現在的語氣總是溫柔的,說話也不再那樣夾槍帶棒,可湛柯同樣會痛,同樣心慌。
哪怕陳硯說「回家」,他還是感覺心臟被狠狠地捏住,無法跳動。
陳硯對他好嗎?
湛柯還是想說——好。
即使這樣痛,他還是覺得陳硯有在給他留餘地。
「回家嗎?」陳硯又問。
湛柯突然轉過身面對著他,不經同意就將他緊緊抱住,十分用力,似乎是想把陳硯融進自己身體裡那般。
路上行人還有很多,只是天色已晚互相看不清。
在夜色的庇護下,同性的感情也被世人保護,大家紛紛繞開,不去打擾。
「呼吸不上來了。」陳硯雙手掙扎也只能推到湛柯的腰,但他也顧不上了,手就在湛柯腰腹附近推了兩下。
後者有意識地將他鬆開些許,卻還是不肯徹底放開。
「你最近很奇怪。」湛柯悶聲悶氣地在陳硯耳邊有些委屈地說:「明明對我比以前好很多,但我就是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
陳硯愣怔片刻,回抱住他。
雙手就環在他腰間,很虛,不實。
湛柯輕聲說:「抱緊一點。」
陳硯看了看旁邊:「在外面呢。」
湛柯啞聲說道:「抱緊一點,求你。」
陳硯到底也聽不得一句求。
他是在回以湛柯一個用盡全力的擁抱後才意識到的。
自己一如既往地,見不得他委屈一絲一毫。
他們在大路上,周圍來來往往都是行人。
他們緊緊相擁。
沒有人會知道這是被愛捆綁在一起的兩個同性別的人。
夜色偽造了他們被接受的假象。
陳硯不知道湛柯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在想什麼,他只聽到了短短的一聲哽咽。
分開後,又聽到湛柯吸了吸鼻子,說:「回家吧。」
回家路上兩人默契地不再開口。
一路上安靜得像是回到之前。
陳硯還算自在,湛柯卻每一步都拘謹起來。
他又要這樣偷偷地、小心翼翼地用餘光去看陳硯了。
一出電梯湛柯就一把拉住了陳硯的手,將他抵在了牆上。兩人四目相對,湛柯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像是準備說些什麼。
卻因為這瞬間的緊張讓陳硯搶了先。
陳硯說:「不要急,可以晚上慢慢告訴我。」
湛柯雖然緊張到腦子裡的弦緊繃,但接收到這句話時大腦還是最快地做出了反應。
他突然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特別快……像是快要衝破胸腔。
陳硯輕輕推開他,拿出鑰匙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