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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4:24 作者: 驛使
    但湛柯一直以為會是自己在某一天主動約季漪。

    在他忍不住去求他們離婚的時候。

    理智暫時占據上風,湛柯一直控制著自己不要去打擾季漪,陳硯只會更恨他。

    但卻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是季漪主動找上自己。

    「好。」

    他答應了。

    兩人約在一個咖啡廳的包廂里,服務生只當是情侶,桌上諷刺插著一隻紅玫瑰。

    季漪二話不說的扔掉了。

    兩人都比約定的時間提前到。

    出於基本的尊重。

    兩人之間一個簡單的握手也不曾有。

    季漪就很直白地說:「不要再來找陳硯了。」

    她對湛柯多餘的一點禮貌都不想有。

    湛柯充耳不聞,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苦得很到位。

    他問:「還有什麼事嗎?」

    如果只是想要告訴他「不要再來找陳硯」,大概就沒有聊下去的必要。

    他做不到。

    季漪不語,望著他,暗暗磨了磨牙,有在心裡給自己壯了壯膽,又重複了一遍:「不要再來打擾陳硯了。」

    湛柯覺得自己心口被人捏了一下,這種奇怪的感覺讓他整個人燃氣了無名怒火,甚至比一個人站在他面前大罵一百句都更讓他惱火。

    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外人」要挾,不許見陳硯。

    「我知道了,」他說,「但我做不到。」

    說話時他一直盯著桌面,心裡完全沒底,導致他連直視季漪的勇氣都沒有。

    季漪很輕地蹙了一下眉,她身子向前傾了少許,目的性更強地對湛柯第三遍說:「不要再來找陳硯。」

    一字一頓,是警告的口吻。

    湛柯低垂著眼睫,一言不發。

    季漪見他這個模樣,心底對他下意識的害怕在慢慢消散。

    一個男人面對這種情況只能做到低頭不語,季漪心裡橫生出「無賴」兩個字。

    兩人之間靜默許久,一直到季漪聽到湛柯沙啞著嗓子說:「對不起。」這份寂靜才算被打破。

    季漪深呼吸了一口,「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只是五年前我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提起過往,季漪覺得自己心頭被開了一刀,想起過去的陳硯對她而言是一種折磨。

    她害怕看到五年前的陳硯。

    「我知道,這是因為你。」季漪語氣顯得很平靜,只是在說完後她可以堅定地看著湛柯,強迫湛柯和她對視。

    僅對視一瞬,湛柯就下意識地移開、躲避。

    他徒然生出慌亂感,低著頭說:「對不起。」

    季漪咬了咬下唇,痛感讓她保持清醒和冷靜,但還是不可抑制的紅了眼眶。

    「他真的經不住你再折騰一次了。」

    「他為了了結你們那段感情,半條命都沒了,他心理有問題你知道嗎?」季漪問。

    湛柯放在桌上的手緊緊攥起,他機械著重複,「對不起。」

    季漪咬了咬牙,想要將那陣鼻酸壓下去,「他到現在都不肯去看心理醫生。最嚴重的是他剛從北京回來的那幾個月,把自己關在出租房裡,拉緊窗簾。酗酒,晝夜不分,睡不著,一個人在家會自言自語,會突然哭突然笑。」

    頓了幾秒,季漪語氣冷了幾分,「會自殘。」

    湛柯狠狠地抖了一下。

    不是沒想到,不是出乎意料。

    是因為見過。

    在北京,他把醉鬼陳硯帶回家的那天。

    陳硯吐髒了衣服,是他親手給將陳硯的衣服脫下,然後換上乾淨的睡衣。

    脫掉襯衫的時候,他看到了陳硯胳膊上的、胸口的、甚至腹部,全是舊傷疤。

    密密麻麻。

    當時在凌晨,房間開著暖黃的光,湛柯只覺得自己不太清醒,但動作下意識地加快,很快給陳硯換上睡衣。

    後來他也不敢去想那天所看到的。

    但那一瞬間的刺激給他的大腦留下了很深、很清晰的印象。

    全是傷疤,整個上半身滿布著。

    那天晚上他把陳硯抱的特別緊,在陳硯睡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淚水滴落進床單,他道了一晚上的歉。

    季漪就快壓不住情緒,她狠狠的捏了一下指關節,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疼的她不得不保持清醒。

    「從那之後他心理一直有問題,第一年基本是每周都會有那麼一天,不得不請假在家,讓他瘋個夠。」

    「後來慢慢間隔就長了,上次他瘋起來已經是半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他情緒一直在慢慢變穩定,加上認識會逗樂子的狐朋狗友,慢慢就很少看到他壓著自己了。」

    季漪鼓了鼓腮幫,極力控制著在眼框內打轉的淚珠不落出來,她聲音發顫,「真的不能再來一次了。」

    對於現在的湛柯來說,最讓他害怕的就是聽到陳硯的過去。

    他想把耳朵捂住,想大喊,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但那聲音還是會無孔不入的鑽進他耳中,拿捏住了他最脆弱的地方,蓄勢待發著要將他一擊斃命。

    別說了。

    對不起。

    他在心裡重複著這六個字,渾身顫抖的低著頭,眼中的淚徑直砸在地磚上——吧嗒。

    季漪仰頭,深呼吸,「我說這些,重點不是要你愧疚要你悔恨,重點是要你知道,陳硯究竟是怎麼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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