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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4:24 作者: 驛使
    湛柯微微閃了一下身,但還是被拍到了,有些無奈,想拒絕,「不用,我又不是特意來幫你。」

    但是這種陳硯怎麼可能放過他,「不管不管,反正咱們算朋友了,留個電話不過分吧?」

    話都這麼說了湛柯還能怎麼辦?任由陳硯一路追到他班門口。

    「你們班這氣氛,也太……」整個班除了門口的湛柯,沒有一個人是站著的。

    大課間,大好的休息時間,全員奮筆疾書。

    湛柯沒回答,走到自己座位,扯了一張便簽紙,寫上手機號。

    古人說的多好啊。

    人生若只如初見。

    十年後的湛柯只能坐在車裡,僵硬的舉著手機,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問一個又一個讓他肝腸寸斷的問題。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舉著手機互相留了十分鐘的空白。

    然後陳硯掛了電話。

    湛柯將手機扔在一邊,趴在方向盤上,姿勢一如學生時代趴在課桌上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覺得自己枕在眼底的那一片袖子,泛著濕潤的涼意。

    陳硯話少了。

    以前話可真多,在一起時他可以長時間的沉默不語,兩人之間氣氛也涼不下來。陳硯的生活好像一直很有趣,總有講不完的故事。陳硯的記憶力真的很不錯,小到某天看到一直橘貓和一隻黑白相間、毛色分布極度不均勻以至於丑出喜感的貓打起來了。陳硯說話總是很生動,他其實特別喜歡聽陳硯講故事。

    陳硯變冷靜了。

    以前的陳硯靠打架聞名全校。180的個子,清瘦,骨架不大,校服都不怎麼撐得住,看著總覺得弱不禁風的,打架時候居然是那個下手最黑的。高中時候的陳硯是只動不動就炸毛的貓,可凶了,也就在他面前能沉得住火。

    陳硯不喜歡他了。

    以前的陳硯真是直白,眼中的喜歡映著眼底亮堂堂的星,一見到他就呈出最柔軟的一面,把那份被精心裝飾過的喜歡捧在他眼前,上頭的時候會說「操,湛柯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啊,你喜歡我吧?」被他冷冷的一眼掃過去,冷靜下來又會說「去你媽的,老子跟你開玩笑呢,你他媽別生氣啊。」

    陳硯說他不彎了。

    以前的陳硯不帶遮掩,從來不覺得喜歡男人是件丟人事兒。兩人剛熟悉起來,陳硯就坦白了。一臉坦蕩的跟他說:「天生的改不了,你也別慌,同性戀不是見到男人就會撲上去的好嗎?我眼光很挑的。」見他不答,又慌了一下,「你該不會恐同吧?你別恐啊,感情那點事兒大家都不太一樣,我只是跟你們不一樣的有點多。」他說沒有,陳硯就笑了,樂呵呵的拍了一下他,走路步子都飄了,也不知道樂什麼呢。

    陳硯說他要結婚了。

    和一個女人。

    湛柯呢喃的聲音透過大衣的布料悶聲悶氣的傳了出來,迴蕩在車內狹小的空間,擠走了車內餘下的所有空氣,窒息的感覺蔓延至全身。

    ——「怎麼可能呢。」

    第8章 chapter8

    初次相識是在高二第一學期的九月中旬。

    那之後陳硯就隔三岔五的給湛柯發個簡訊,問他有沒有時間出來吃飯。

    湛柯連著拒絕了三次,連理由都沒給陳硯留。

    -這周末有時間嗎?

    -沒有

    -哥請你吃火鍋!

    -沒有時間

    -在學習?

    -是

    -你們學霸學習都這麼瘋狂的嗎?

    -是

    陳硯卻一點都不惱。

    連著過去一個多月,湛柯每周例行一拒絕。

    後來有一個周日,湛柯心煩意亂的從家裡跑出來,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

    沒成想就撞上了成天在街上瞎逛的陳硯。

    陳硯看到他的時候眼睛裡都快真的閃出光來了,激動的衝上來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臥槽,湛柯!」

    被家裡那些破事煩的恨不得離家出走的湛柯火一下莫名其妙的上來了,大概是被那一掌拍的?然後大街上,行人兀自往來之間,一個滿身書生氣的少年將另一個少年摁在地上,膝蓋抵在他胸口,用力揪住他的衣領,冷冷的咬牙說:「別他媽惹我。」

    差點被揍了的陳硯不但沒生氣,反而好脾氣的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帶著些憂心的問:「你遇到事兒了?」

    湛柯記不清自己當時心情是怎麼變化的了。

    太久沒人在意他的感受,突然被人關心了,而且是在險些被自己揍的情況下還關心自己。

    他心裡的火一下就被湮滅了。

    他站起來,不說話了。

    任由陳硯生拉硬拽的把他帶到火鍋店。

    享受著一個約等於陌生人的少年對自己的照顧。

    然後,映著翻滾的鍋散出的層層熱浪,湛柯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十分鄭重地對陳硯說:「對不起。」

    頓了幾秒後,又在陳硯驚訝地注視中不自在地說:「我不應該把負面情緒發泄在你身上,對不起。」

    陳硯當時反應過來之後摸了摸鼻子,笑道:「你這人怎麼這麼較真兒啊,多大點事兒,沒關係沒關係。以後有事兒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我這人不怕負面情緒影響,你有什麼想發泄的都可以找我。」

    湛柯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陳硯這種人,下意識地搖頭,「不用了謝謝。」

    陳硯指了指鍋里,「你吃啊。」然後才回:「咱們都一起吃飯了,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間嘛,互相傾訴傾訴,發泄發泄,多正常。我有什麼事兒我也找你嘛,咱們互相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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