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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4:32 作者: 初雲之初
    謝華琅哄著他玩兒了一會兒,這才向侍立於一側的柳氏道:「你也來抱抱二郎吧。」

    柳氏生產之後,仍舊婀娜動人,面色嬌艷如同三月里一枝難掩春光的紅杏。

    聽謝華琅這樣講,她有些受寵若驚,上前幾步,小心翼翼的將兒子接過,目光慈愛的瞧著他。

    謝華琅飲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又擺擺手,示意其餘人退下,見柳氏難掩舐犢情深的模樣,微微一笑,忽然道:「你是怎麼殺死淑嘉縣主的?」

    她問的太過突然,柳氏猝不及防,目光中閃過一抹駭色,手臂一顫,險些將孩子摔到。

    謝琛似乎被驚到了,小鼻子抽了抽,有些委屈的模樣,咧嘴大哭起來。

    柳氏身為妾室,是不能撫養自己的兒子的,每次能同謝琛親近一會兒,都覺得那是恩賜,然而現下孩子哭得眼淚兒直流,她卻有些恍神,怔了一會兒,才大夢初醒似的,柔聲哄懷中孩子。

    她畢竟沒有親自照看,謝琛哭得凶,一時之間竟哄不住,謝華琅便拍拍手,喚了外間乳母來,吩咐帶下去,好生照看了。

    門扉閉合,內室之中便只留了謝華琅與柳氏二人,她面沉如水,淡淡道:「我既然問你,必然是有把握的,事情早就已經了結,我不想聲張,只是求個明白。」

    淑嘉縣主已經死了,死去的不僅僅她,還是曾經臨朝稱制的鄭後,無論她是怎麼死的,都不可能再被翻出來了。

    再則,即便沒有這一樁事,就謝華琅的情感而言,也不會再將此事鬧大了。

    柳氏猝然跪地,面色幾轉,似是定了心,終於長舒口氣,叩首道:「縣主之死,的確是婢妾所為,若有懲處,婢妾都願領受,只求娘娘慈悲,不要因此牽連二郎。」

    「為什麼?」

    謝華琅早有猜測,對此並不奇怪,沉聲道:「你是妾室,即便淑嘉縣主死了,也不能扶正,她若不生子,你也別想生。算是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殺她?」

    柳氏嘴唇動了動,似是傷懷,淚珠兒忽然從那雙妙目中滾了出來,她又一次叩首,痛聲道:「先夫人於婢妾有恩,她含恨而死,婢妾焉能無動於衷?」

    謝華琅目光微動:「怎麼說?」

    「娘娘容秉。」柳氏自覺失態,絲帕拭淚,徐徐道:「婢妾原是鄭家豢養的家伎,沒人當婢妾是個人。那時郎君還沒有娶縣主,老爺在朝中又不偏不倚,兩家便有些不睦。那日郎君與夫人往鄭家去行宴,鄭五郎故意將郎君灌醉,見郎君不能再飲,便故意用高樽逼酒,說郎君不飲,便是嫌主家侍奉不周,要殺奉酒的家伎謝罪……」

    「後來,」許是觸動情腸,她眼淚重又落下:「是夫人替郎君飲了,救了婢妾性命,鄭家五郎見壞了事,惱羞成怒,便拿婢妾泄憤,叫帶出去杖責,也是夫人相求,將婢妾帶回了謝家,如此恩情,豈能不報?」

    哥哥們房中的事,妹妹當然不好過問,這種舊事,謝華琅從前也是不知道的,不過這並不會有任何妨礙,只是幾年前的舊事,又不是幾十年之前,只要有心,便能打探的出。

    謝華琅瞧她一眼,不動聲色道:「既然先嫂嫂與你有恩,你怎麼又做了哥哥的侍妾?」

    「婢妾既受先夫人大恩,絕不敢有妄念,」柳氏正容道:「那時先夫人懷了身孕,才叫婢妾去侍奉郎君的,此事夫人、郎君與隋家皆知……」

    謝華琅點點頭,不再提及此節,目光在她面上一瞧,忽然道:「你既深恨淑嘉縣主,除之而後快,難道,便沒有想過要害蘭汀嗎?」

    「婢妾絕不敢有此念!」柳氏叩首道: 「淑嘉縣主害的先夫人殞命,固然有過,但她死之後,便一筆勾銷,孩子是無辜的。」

    「再則,」她懇切道:「婢妾也是母親,小縣主也是郎君骨肉,先夫人於婢妾有恩,郎君於婢妾同樣有義,豈敢身受謝家恩澤,卻害謝家骨肉?」

    謝華琅從前都沒怎么正眼打量過柳氏,今日聽她說完,倘若都是真的,倒覺得是自己有些看走眼了。

    同樣的事情,若換了別人,未必會肯如她這般盡心報恩。

    「最後一個問題,」謝華琅心下微沉,目光定定落在她面上,一錯也不曾錯開:「你畢竟只是侍妾,許多事情有心而無力,若說只憑你一人,便能置淑嘉縣主於死地,我是不相信的。」

    柳氏情緒已然平復,面色恬靜,道:「的確是婢妾一人所為,與旁人沒有干係,娘娘若要懲處,婢妾甘願承受。」

    謝華琅靜靜看她一會兒,心中五味俱全,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最後,她輕嘆口氣,吩咐道:「你說的這些,我會吩咐人去探查的。你也記得,從此以後要爛到肚子裡,否則,對你,對二郎都不好。退下吧。」

    柳氏再次向她叩首,站起身來,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

    現下是正月,但天氣仍舊是冷,風吹過的時候,似乎能輕而易舉的穿透幾層衣衫,一直吹到骨縫中去。

    這樣冷的天氣,謝華琅卻還是穿上大氅,出門去了。

    顧景陽早先贈與她的那隻牡丹鸚鵡,已經成了謝朗的囊中之物,大概是因為相處的多了,見到他之後,可比見到謝華琅親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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