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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4:32 作者: 初雲之初
謝華琅將衣袖捲起,露出一截雪膩腕子,抬手為他斟酒,又被自己添了一杯。
垂簾放下,內室之中再無旁人,燭火搖曳,映的彼此面容上更見溫柔,他們都沒有說話,舉杯致意,一飲而盡。
……
二人是在傍晚時分用膳的,距離年夜時分,其實還很早,只是這時候,誰都沒有睡意。
顧景陽慣來雅正端方,不想養了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有些習性生生被她給帶偏了,為叫那小姑娘躺的舒服些,他斜倚在軟枕上,謝華琅卻躺在他懷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撫弄他鬍鬚。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靜靜享受這一刻的安謐,顧景陽望著那連枝宮燈上偶爾跳躍的燭火,不知想起什麼,忽然笑了一笑。
「枝枝,」他忽然道:「你所說的那個習俗,興許不是那個意思。」
「哪個習俗?」謝華琅想了想,恍然道:「誰先點龍鳳燭那個?」
「嗯,」顧景陽語氣溫煦,隱約帶著三分笑意:「他們說的那個女郎被郎君壓一輩子,或許不是你想的那個壓。」
謝華琅可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聽他這樣講,登時反應過來:「明明就是那個意思,九郎,你不要刻意曲解。」
顧景陽卻不同她爭辯,只笑道:「我只是覺得,那樣解釋或許更美滿些。」
「掩耳盜鈴,」謝華琅嘟囔一句,腦海中忽然浮起一個念頭來,手臂蹭了蹭他,低笑道:「郎君,你登基之後,有沒有覺得高處不勝寒?」
顧景陽聽她這話很有深意:「怎麼說?」
謝華琅眨巴一下眼,道:「你是君主,是這天下的主人,萬人之上,會不會覺得很孤單?」
顧景陽被她這話觸動了情腸,目光中染上一抹沉思,頓了頓,方才道:「有的。」
他笑了一笑,有些寂寥的道:「不過我早就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謝華琅吃吃的笑,幾乎要停不住,好半晌過去,才伏到他耳邊去,道:「九郎,要不這樣吧。下次我們睡覺的時候,你叫我在上邊,壓住你便是了,到那時候,你就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了,會不會感覺好很多?」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天才,禁不住笑出聲來,樂不可支。
顧景陽卻沒有露出她想像之中應有的羞惱。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頷首道:「聽起來很不錯。」
謝華琅的笑聲戛然而止。
她眉頭蹙起,警惕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顧景陽垂眼看她,輕笑道:「枝枝,你真是個天才。」
謝華琅:「……」
她感覺有點不妙,好像是自己給自己挖坑了,想說話,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躊躇一會兒,悶悶道:「時辰是不是快到了?」
顧景陽溫柔應道:「應該快了。」
兩人正說著話,便聽外邊天空中一陣巨響,隔著窗戶,仍有瞧見千萬朵各色禮花在夜空中綻放,燈火輝煌,火樹銀花,不必到外邊去瞧,也能想到那種美麗到極致的畫面。
同樣的情景,謝華琅見過好多年,小的時候非要出門去看,到了現在,卻覺得靜靜隔著窗,隱約瞧見幾分,便很能安撫興致。
她悄悄同顧景陽講:「等我們有了孩子,到了年關,便帶他們去放煙花。」
顧景陽應道:「好。」
「哎呀,我忘了,我們現在還沒有孩子呢。」
謝華琅眼珠一轉,戲精本性上涌,搖了搖他手臂,軟聲央求道:「父皇,父皇,我又乖又聽話,你快帶我出去看看嘛。」
顧景陽一向縱容她,聽到第一句,便坐起身來,準備帶她出去,聽完最後一句,卻停了動作,目光淡淡的落在她面上。
謝華琅也不怕,再湊過去,依依撒嬌道:「父皇,你怎麼不理我呢?」
顧景陽頗有些無可奈何,手指屈起,在她腦門兒上彈了一下:「不許胡說。」
謝華琅咯咯笑了起來,人躺在暖炕上,笑的直不起身。
顧景陽便為她將鳳頭履穿上,伸臂道:「起來。不是要去看煙花嗎?」
謝華琅好容易坐起身來,將小手擱到他掌心去,忽然道:「有點不公平。」
顧景陽道:「你又怎麼了?」
謝華琅長吁短嘆,道:「我叫過你那麼多回父皇,也不見你有過回報,虧了虧了。」
那你想怎麼回報?
顧景陽垂眼看她,目光淡淡,語氣如冬夜裡的風一樣飄忽不定:「枝枝的意思是?」
謝華琅湊到他耳邊去,目光希冀,悄咪咪道:「九郎,你也喚我一聲娘,那才公平呢。」
顧景陽慣來端肅,縱然有時候被那小姑娘帶的放蕩了些,但有些本性,還是不會更改的,即便心裡能叫出來,嘴上也是決計不肯認的。
瞧了陷入美好幻想的謝華琅一眼,他在心裡輕咳一聲,伸手過去,又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枝枝乖,不要胡鬧。」
謝華琅還在給自己加戲,人下了暖炕,嘴裡邊還在嘟囔:「你怎麼這樣?以後,我可不認你這個父皇了!」
顧景陽道:「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