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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4:32 作者: 初雲之初
    臨近傍晚的時候,忽然下了場雨。

    謝華琅正準備回自己院子去歇息,冷不防見這一幕,不禁停住,謝瑩送她出去,見狀便吩咐人去取傘。

    謝華琅有些擔憂:「父親和叔父都未回來,卻不知有沒有帶傘。」

    謝瑩聞言笑道:「無妨,即便不曾帶,官署里也是有的。」

    謝華琅搖搖頭:「就怕他們此時已經在路上了。」

    謝偃與謝令年紀不輕了,謝華琅終究有些不放心,吩咐隨從順路去尋,又叮囑小廚房準備薑湯,不多時,便有人來回稟。

    「娘娘,刑部尚書今夜做東,請了二位老爺過去,會晚一點兒回去,說是備了雨具,叫您安心呢。」

    謝華琅微鬆口氣:「那就好。」

    這場雨下的不算大,等到夜色漸深時,便悄無聲息的停了,只留滿地濕冷與凋零落葉,隱約淒楚。

    謝偃與謝令一道歸府,略往內走了些,便各自分開。

    隨侍的僕從提著燈,輕聲問:「老爺,咱們去哪兒?」

    謝偃有些醉了,口齒不清道:「去,去夫人那兒。」

    盧氏知曉丈夫未歸,這夜便歇的晚些,謝偃推門入內時,她正對燈臨摹字帖,聽到外邊動靜,便站起身來,吩咐人送熱水巾櫛來侍奉洗漱,又上前去扶著丈夫落座。

    謝偃擺擺手,打發其餘人退下,這才醉醺醺道:「夫人,我們來說會兒說話。」

    周遭僕從見他面有醉意,不免有些遲疑,只拿目光去看盧氏,等候她差遣。

    「都退下吧,」盧氏吩咐一句,又想起另一處,便道:「不是叫煮了醒酒湯嗎?稍後送過來一碗。」

    僕從們躬身退下,內室之中,便只留了他們夫妻二人,盧氏擰了巾帕,動作輕柔的為丈夫拭面。

    謝偃卻捉住她手腕,長嘆口氣,旋即又埋臉在她掌心,不做聲了。

    盧氏有些好笑,關切道:「老爺,你怎麼了?」

    謝偃悶了半晌,才勉強抬起頭來,饒是醉中,仍有些期期艾艾:「夫人,我、我有句話想問你。」

    盧氏道:「什麼?」

    謝偃躊躇一會兒,方才難為情的道:「你還想著他嗎?」

    盧氏在他身邊落座,道:「誰?」

    謝偃低下頭,神情中有些不自在:「就是你少年時,曾經傾心過的那個人。」

    盧氏淡淡一笑,道:「老爺覺得呢?」

    謝偃忽然不高興起來,看她一眼,又別開頭:「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問你的。」

    盧氏卻不曾明言,只道:「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還說它做什麼。」

    謝偃轉過頭去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頓了頓,又道:「我有沒有同你說過,我專程去查過那幾年的科舉卷宗?」

    盧氏忍俊不禁:「老爺不是說,是湊巧見到的嗎?」

    「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得有多巧,才能叫我見到?」謝偃氣道:「我特意叫敬道幫我留意的。」

    盧氏搖頭失笑,卻沒再言語。

    她不說話,謝偃也不介意,又是一陣靜默,才有些彆扭的道:「我看過那幾年的進士答卷,也沒見有什麼格外出色的。」

    盧氏溫婉而笑,又道:「然後呢?」

    謝偃從懷中取出一份什麼,遞給她瞧:「這是我當年科舉時的答卷,你拿去看看。」

    「愣著做什麼,」他催促道:「快拿著。」

    盧氏伸手接了,卻急著沒展開瞧,正逢外邊有人送了醒酒湯來,便暫且擱在案上,起身去接,剛準備遞給謝偃,卻見他已經站起身,拿起案上那份答卷,塞進暖爐裡邊兒去了。

    盧氏見狀,不禁輕嘆:「老爺,你這是做什麼?」

    「反正你也不想看,」謝偃賭氣道:「索性燒了了事。」

    盧氏不慣他這些毛病,當即便點頭道:「燒得好。」

    謝偃:「……」

    他定定看著她,神情有些鬱卒,盧氏也不退避,同樣回望過去。

    如此過了半晌,還是謝偃先退縮了,靴子都沒脫,便往塌上一躺,氣悶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天你同枝枝說,我都聽到了。你居然連和離都想好了,多年夫妻,說分開就分開,最毒婦人心……」

    盧氏又好笑又好氣,端著醒酒湯,到床榻前去坐下,道:「你起來。」

    謝偃越想越傷心,也不看她,翻個身背對她,假裝自己睡了。

    盧氏伸手推推他,道:「起來,喝了醒酒湯再睡,否則明日起身,是要頭疼的。」

    這句話謝偃聽到了,坐起身來,自她手中接過那碗醒酒湯一飲而盡,便想重新躺回去。

    床榻一側設有小機,他喝醒酒湯的時候,盧氏為自己斟了杯茶,低頭用了一口,見他又要躺下,便將手一揚,剩下那半盞茶盡數灑到了床褥上。

    謝偃不悅道:「夫人,你這是做什麼?我都沒法兒睡了。」

    盧氏神情淡了,隱約有些肅凝,一指床榻前那空地,道:「你,過去站好。」

    「過去站好?」謝偃似乎覺得滑稽:「夫人,你在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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