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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4:32 作者: 初雲之初
顧景陽聽她久久不做聲,心中不免有些擔憂,手指扶住門扉,忽又離開,又一次輕問道:「枝枝,叫我見見你,好不好?」
謝華琅的回答,同先前並無二般:「不好。」
「為什麼?」顧景陽道:「不許再說不合體統。」
「我今日起的晚了,偏你來的又早,」謝華琅低聲道:「我還沒有梳洗呢。」
這幾日相見,她慣來帶了三分冷淡,連抬眼看他時,目光都透著疏離,驟然軟了語氣,添了幾分少女嬌憨,反倒叫他為之失神。
「枝枝,」顧景陽怔怔道:「你不惱我了?」
謝華琅道:「誰說的?」
顧景陽唇畔露了三分笑意,溫和道:「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
「我不要,」謝華琅道:「素麵朝天子,太失禮了。」
長久以來,壓在他心口的那塊堅冰似乎一下子融化了,春回大地,萬物復甦。
顧景陽低笑道:「女為悅己者容。」
這一回,謝華琅卻不回答他了。
顧景陽也不氣餒,溫柔道:「好枝枝,不鬧了,打開門,叫我抱抱你。」
謝華琅道:「我還生氣呢,不給抱。」
「好,那就先不抱,」顧景陽語氣溫煦,輕輕道:「枝枝,喚我一聲九郎。」
謝華琅道:「我就不叫。」
顧景陽道:「那你便沒有話,要同我說嗎?」
謝華琅悶悶道:「你什麼時候走?」
顧景陽道:「枝枝親我一下,我馬上就走。」
謝華琅學著他先前腔調,正經道:「這可於禮不合。」
顧景陽道:「那便換我親你,好不好?」
「不好。」謝華琅乾脆的拒絕了:「我今日不見外人,陛下若要等,便慢慢等吧。」
先前采青采素等人入內侍奉,已經帶了洗臉的水來,他們說了會兒話,早就涼了,好在現下正是夏日,不甚要緊。
謝華琅自去梳洗,沒再說話,顧景陽也不曾做聲,只立在門外等,靜穆如一尊玉像。
……
因先前魏王世子之事,謝徽著實是惡了謝家人,謝偃甚至決定要除掉她,虧得魏王世子登門求娶,方才救她一命。
可即便如此,她的將來也如風中燭火般,飄搖不定,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她不得不尋個依靠。
謝家主事之人,不過是謝偃、謝令兄弟二人,以及他們各自妻室,再加上府中郎君謝允罷了。
謝偃是政客,謝令也一樣,政客倘若下了決心,就絕不是感情所能動搖的,謝徽畏懼這二人,不敢貿然前去討好。
盧氏一貫待她淡淡的,想也知道不會幫她,劉氏是正妻,出身高門,待她這個庶出侄女不甚親近,而謝允……
這位長兄其實是很關愛弟妹的,只是那日事發突然,她驚慌之下,那句「這樣好的婚事怎麼不給三娘」脫口而出,怕也很難轉圜。
謝徽思量再三,還是將目光轉到了謝華琅身上。
她是盧氏唯一的女兒,又是謝允的幼妹,若是肯幫著說句話,比什麼都強。
謝華琅近來茶飯不思,謝徽是知道的,既嫉妒她攀了高枝,更覺得她此刻情狀,太過惺惺作態,心中嘀咕,卻還是親自去頓了烏雞參湯,提著往她院中去。
她到的也巧,正逢顧景陽立在門外,相隔一段距離,便被內侍攔下了。
衡嘉客氣的笑,口中道:「女郎暫待,陛下正同三娘說話呢。」
謝徽聽得一怔,目光微亮,下意識往內院裡看:「陛下在此嗎?」
謝家共有三位女郎,長幼二人為嫡出,次女為庶出,這衡嘉是知道的,見她如此作態,便知是二娘,答道:「正是。」
「三娘近來不思飲食,我也怕她熬壞了身子,」謝徽叫他看自己手中食籃,笑容溫婉:「所以特意燉了烏雞參湯送來。」
衡嘉見狀,倒有些動容,又不知謝華琅同這姐姐親疏,不好硬攔,便退開道:「既然如此,女郎便送過去吧。」
謝徽向他福身,道了聲謝,叫女婢留下,自己往內院中去。
她先前其實不曾見過顧景陽,聽聞謝華琅同他有情,妒恨之餘,便只拿這二人年歲差別來勸說自己,心裡才勉強好過些。
今日遇上了,打眼一看,卻見這位天子生的極其清冷俊秀,尊貴不凡,自慚形穢之餘,竟有些怔住了。
這樣神仙似的人物,又是人間至尊,怎麼偏偏就叫謝華琅遇上了,且還對她死心塌地,拿出程門立雪的耐性,在她門前等?
謝徽也知道自己不該妄想的,可不知怎麼,還是停了腳步,柔聲道:「三娘自幼喜愛玩鬧,性情執拗,陛下萬萬不要見怪,不妨先回宮去,待我先去勸和一二……」
顧景陽眉頭微蹙,正待令人將她帶下,卻聽窗扉「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謝華琅半靠在窗前,手扶窗扉,似笑非笑,見他望過來,神情中三分薄怒,六分嗔意:「過來。」
顧景陽目露笑意,向前幾句,到窗前去。
謝華琅便伸臂攬住他脖頸,在他唇上溫柔親了親,末了,又重重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