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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4:32 作者: 初雲之初
    他慣來練達,卻也有些不明:「這其中深意,卻將奴婢繞糊塗了。」

    「玉佩辭而不受,朕寫的信,她也不肯看……」

    顧景陽心頭作痛,合上眼道:「還能是什麼意思?她原本也不想同朕打啞謎。無非是一刀兩斷罷了。」

    「女郎心裡也是極在意陛下的,」衡嘉見他面色實在不好,輕聲勸道:「奴婢往謝家去的時候,謝夫人也在,昨日您走了,女郎便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熬了一日,連口水都沒用,若不是當真喜歡陛下,又何必這麼苦著自己?」

    「胡鬧。」顧景陽聞言皺眉,睜開眼道:「她原就有些氣弱,怎麼敢這樣作踐自己身子?」

    衡嘉見狀,心中微動,刻意誇大幾分,道:「陛下說的是,女郎還小,難免有些不知輕重,奴婢去時,便見她面色不好,白著臉兒,說話也無力,當真叫人憂心……」

    顧景陽想到枝枝枯熬一日,著實心疼,顧不得多說,吩咐人備馬出宮,往謝府去了。

    ……

    這日正逢休沐,謝偃與謝令皆在府中,顧景陽既然前往,二人免不得相迎。

    顧景陽性情冷靜自持,並不喜好言談,除去公務,同臣工們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只端坐椅上品茶,儀如玉樹,丰神俊秀。

    謝偃也明白,故而請安過後,便假做不經意道:「今日天氣倒好,風也和煦,怨不得府中女眷都出遊去了。」

    顧景陽端茶的手一頓:「枝枝出門去了?」

    「是,」謝偃答道:「她說想出去透透氣,內侍監走後不久,便出門了。」

    顧景陽眉頭微蹙,道:「什麼時候回府?」

    「早則午前,晚則日落,枝枝最愛玩鬧,順道出去訪友,也是常事。」

    謝偃恭謹道:「臣叫人去尋她回來吧。」

    「不必了。」顧景陽道:「朕在這兒等便是。」

    他雖說要在此等,謝偃與謝令總不能真將他一人留在這兒,再去忙自己的事情,便令人添茶,在此陪同等待。

    日頭漸漸高了,眼見著到了午膳時分,謝華琅卻仍舊未曾歸府,謝偃便有些坐不住了。

    皇帝前朝理政時,最不喜朝臣推諉拖延,他真怕皇帝等的惱了,改日給他雙小鞋穿穿,便悄悄同侍從打個手勢,叫去尋女兒回府。

    顧景陽等了快三個時辰,杯中茶空了又續,續了又空,等到最後,連心都有些涼了,瞥見謝偃這動作,在心底嘆口氣,起身道:「宮中還有事,朕這就回去了。」

    皇帝言出必行,謝偃自然不好說留飯之類的客氣話,同謝令一道送他出去。

    顧景陽出了謝府正門,終究有些不放心,便又停下,著意叮囑道:「朕聽內侍監說,枝枝這兩日都不曾好好用飯,她又有些氣虛,如此胡鬧,怕會傷胃,令君著人仔細照看,若是嚴重,再叫人開一劑藥吃吃看。」

    謝偃不意他對女兒這樣細緻入微,倒真有些訝異,垂首應聲,道了句「是」,等他走的遠了,才悄悄拭去額頭細汗,去問盧氏:「枝枝到底是去哪兒了?」

    「她只說心裡悶,想出去走走,」盧氏道:「我也不曾仔細問。」

    謝偃輕嘆口氣,頭疼道:「這兩個人,可真是……」

    ……

    顧景陽那日往謝府去,等到午膳時分,仍舊不見謝華琅回府,便知她是有意避開自己,不欲再見。

    他也不氣餒,枝枝不肯見她,便每日打發人送信過去,即便內侍回稟,說謝家女郎一封也不曾看過,全都燒了,也仍舊不曾停下。

    期間又有各類珍寶奇玩賜下,字帖古畫,瓷器珠玉,不一而足,雖然不曾明言,也不曾降旨,但滿長安的勛貴都能看得出來,陛下的的確確是相中了謝家三娘。

    如此一連五日,連盧氏都忍不住去勸,剛進謝華琅院中,便碰見宮中內侍前來,紫檀托盤上是拇指大小的珍珠,潔白瑩潤,色澤明透,饒是她見多了人間富貴,都覺極為不俗。

    內侍們見謝夫人到了,極客氣的笑了笑,又道:「陛下在同女郎說話,還請夫人暫待片刻。」

    ……

    一別幾日不見,顧景陽似乎更清癯幾分,隱有倦色,唯有一雙眼睛,仍舊明亮如昔。

    謝華琅準備出門去玩,自顧自對鏡梳妝,執了眉筆,細細勾描眉梢,並不理他。

    顧景陽便立在她身側,看了她許久,方才輕輕喚了聲:「枝枝。」

    謝華琅手上動作不停,淡淡道:「陛下怎麼又來了?」

    「枝枝,」顧景陽又喚她一聲,有些躊躇的低問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沒有在生陛下的氣,但是也不想再同陛下有所交際。」

    謝華琅將眉筆擱下,取了唇脂,指尖蘸取一點,道:「若真要細說的話,大抵是敬而遠之吧。」

    「我聽人說,那天我走後,你一日沒吃下飯,」顧景陽聽得心頭一滯,卻俯下身,輕輕在她耳畔道:「枝枝,你心裡明明還有我。」

    謝華琅轉過頭去看他,目光上下一掃,忽然笑了,重又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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