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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4:32 作者: 初雲之初
魏王世子原以為謝偃會反對自己娶謝徽,甚至於事先準備了滿腹說辭,哪知一句都沒用上,便被客氣的請出了謝府。
他有些不解,還有些忐忑,卻還是定了神,打算入宮去,請求賜婚。
這機會千載難逢,謝偃方才又是和顏悅色,若是拖延久了,他改了主意,那可大大不妙。
夕陽西下,在太極殿的窗欞上灑下一層絢爛金光,顧景陽便坐在窗前,望著不遠處那從潔白如雪的芍藥出神。
許是那餘暉太過溫情脈脈,連帶著他神情中,都透露出一絲恬淡的溫和。
衡嘉上前去,低聲道:「陛下,魏王世子來了。」
顧景陽頭也沒回,淡淡道:「他來做什麼?」
衡嘉答道:「說是來向您問安。」
「朕躬安,」顧景陽道:「叫他回去吧。」
衡嘉在心裡同情魏王世子一小下,轉身出去回稟,不多時,便重返回來了。
顧景陽端起茶盞,緩緩用了口,道:「他走了?」
「並不曾,」衡嘉回道:「世子說,想請您賜謝家二娘與他做側妃。」
「那是枝枝的庶姐,若與他做側妃,朕再娶枝枝,算怎麼回事?」
顧景陽將茶盞合上,淡淡道:「叫他回去閉門思過,不要總是上躥下跳,惹朕厭煩。」
衡嘉心裡的同情更深了:「是,奴婢明白。」
顧景陽很快將先前之事擱置下,著意吩咐道:「窗外的芍藥都開了,枝枝最愛這種明艷的花,見了必然歡喜,明日移植兩株,帶到道觀中去。」
衡嘉笑應道:「是。」
……
既是到了夏日,天氣自然愈見炎炎,前些時候倒還好,早晚時分總有些涼意,近來卻是每況愈下,連清早起身,都覺周身沉鬱,悶悶的透不過氣來。
而謝華琅房裡,更是早早便用上了冰。
今日晨間,她少見的賴床一回,因昨日勞累,想來母親即便知道,也不會加以責備。
采素采青也知道,故而極為耐心的在門外等,見日頭漸高,內室卻無動靜,方才敲敲門,走了進去。
「女郎醒了,怎麼不做聲呢?」
采青入內之後,便見謝華琅躺在塌上,頭枕手臂,姿態悠然,輕嗔道:「若是誤了前去相會的時辰,怕是要責備奴婢們。」
謝華琅躺在塌上,未曾起身,衣袖掩面,忽然一笑:「責備你們做什麼?」
她輕輕道:「我不會再去了。」
采青吃了一驚,采素也一樣,二人面露詫異,想要開口,卻也無從說起,僵立原地,有些擔憂的喚了聲:「女郎。」
「其實也沒什麼。」
謝華琅將衣袖放下,掃一眼那二人,神情倒很灑脫:「你們就當我先前是中了降頭,現下解了罷。」
……
顧景陽吩咐人移植幾株芍藥過去,又恐很快便凋零,便叫人挑了含苞待放的,又親自剪了幾枝盛放的插瓶,安置於桌案之上。
然而他等了很久,直到那幾枝芍藥都有些委頓時,都不見有人來。
也不知怎麼,他心裡忽然生出幾分不安來。
「衡嘉,」顧景陽頓了頓,道:「枝枝怎麼沒有來?」
衡嘉遲疑道:「這個……」
顧景陽道:「朕哪裡又惹枝枝生氣了嗎?」
事實上,衡嘉見謝家女郎久久不來,再思及從前那一回,心裡比顧景陽還要慌亂許多。
聽他這樣問,衡嘉勉強笑了笑,道:「怎麼會?女郎同陛下情投意合,幾時生過氣?」
顧景陽淡了神情,垂下眼睫,不再言語。
衡嘉更不敢多嘴,悄悄出去,到山門處守著,眼巴巴盼著人來。
他的運道不差,等了不多時,便見有人騎馬而來。
衡嘉歡喜的幾乎要給謝華琅跪下了,哪知等人到近前,卻認出來人不是正主,而是謝家女郎身邊的女婢。
他心頭一突,道:「你家女郎呢?」
「女郎有事,來不了了,」采青道:「吩咐奴婢送東西過來。」
「送東西?也成,」衡嘉忙不迭領著她進去:「快些,快些。」
顧景陽見了采青,也是怔了一下,眉梢微蹙,道:「怎麼是你?」
采青便將先前同衡嘉說的話,同樣說與他聽。
顧景陽語氣略微柔了些:「枝枝叫你來送什麼?」
采青便將手中捧著的檀木盒遞上,衡嘉接過,呈了上去。
那隻檀木盒不過巴掌大小,顧景陽伸手打開,見了內里東西,眼睫忽顫,呼吸卻頓住了。
是從前他贈與她的那枚玉佩。
將那枚玉佩取出,底下是一張折起的紙條,顧景陽將那玉佩握在手裡,無意識摩挲幾下,方才展開來看。
紙上是熟悉的簪花小楷,只寫了一句話,那字跡十分秀逸,語氣卻剛絕。
還君舊時意,故來相決絕。
顧景陽似乎失了魂,一向深邃靈轉的雙目,都有些滯然,靜默許久之後,終於回神。
他將那張紙條團起,捏在手中,斂於衣袖之下,抬眼道:「枝枝呢,她怎麼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