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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4:32 作者: 初雲之初
    謝徽今日做的過火,然而她畢竟是大房中人,謝令作為二房主人,家主之弟,過去走一遭還說得過去,劉氏與謝瑩卻不好摻和,聞言便道:「嫂嫂且去忙,阿瑩出嫁在即,我那兒也是一攤子事兒呢。」

    淑嘉縣主也向盧氏行個禮,回自己院中去了。

    女眷們乘車,男眷騎馬,後者歸府自然要早些。

    謝華琅扶著母親進了書房,又打發僕婢退下,手剛掀開垂簾,就聽謝徽低低的抽泣聲傳入耳中,夾雜著蔣氏的哀求聲。

    她心頭猛地跳了一下,卻不做聲,上前去向父親與叔父見禮,又在哥哥謝允身側站了。

    謝徽身上仍舊是那身刻意挑選過的衣裙,人也清麗秀致,然而狼狽與驚惶,卻從她含淚的眼眸中源源不斷的透出來。

    謝華琅微覺疑惑,謝允見了,低聲道:「叔父有位同年,在均州做別駕,父親打算將二娘嫁給其子。」

    別駕官居從五品,即便謝徽是庶女,也算是低嫁,更別說那一家人是在均州,對於長在長安的謝徽而言,更是驚天噩耗。

    謝華琅想過謝偃會懲處謝徽,卻不想這懲處來的這麼快,又這般狠絕。

    謝徽低頭拭淚,哀哀哭求,蔣氏也是如此,母女相擁而泣,倒真有些可憐。

    謝偃似乎未曾見到,轉向盧氏道:「為二娘準備嫁妝,若是必要,也可請弟妹加以襄助,再過幾日,宋家夫人回京探親,便將此事定下,現下是六月,年底事多,婚期便定在十月吧。」

    盧氏微笑應道:「是。」

    「我不嫁!我也不去均州!」謝徽淚珠滾滾,已經哭花了臉,聲音尖銳道:「阿爹,你不能胡亂把我嫁出去,世子說會娶我的----他會娶我的!」

    「世子可娶正妃一,納側妃二,不過,此事就連魏王都做不得主,只能等陛下賜婚,誰告訴你他能娶你?」盧氏垂頭看她,微笑道:「二娘,你畢竟是謝家的女郎,難道打算做個沒名沒分的侍妾嗎?」

    「我怎麼能做侍妾?」謝徽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落個不停,轉向謝偃叩頭,苦求道:「阿爹,我不去均州!世子答應我,會叫我做側妃的----周王已經離京了,剩下的就是魏王世子,我若做他側妃,將來世子位登九五,起碼也可位居四妃,家中若肯襄助,未必不可一望後位……」

    她抬起頭來,面有希冀,目光精亮:「阿爹,叔父,鄭氏因鄭後之故,何等煊赫,我若能----」

    謝偃面色鐵青,沒等謝徽這句話說完,便重重一腳,踢在她心口!

    謝徽閨閣女郎,哪裡吃過這等苦?

    身體猛地側歪,半晌沒喘過氣來。

    蔣氏驚呼一聲,膝行過去,匆忙查看女兒現狀如何。

    謝偃神情冷銳,眼底倏然閃過一抹決然,謝令也一樣,盧氏瞥了眼,忽然道:「枝枝,你也累了一日,回去歇著吧。」

    謝偃回首看她,目光略微柔和了些:「去吧,我們幾人還有些話要講。」

    謝華琅心中微動,倒沒遲疑,屈膝見禮,緩步出了內室。

    窗扉早就被人閉合,聽不清內室言語,只有蔣氏的哭聲,隱約傳出一二。

    初夏的天已經有了幾分熱意,此刻卻莫名叫人覺得涼。

    她在心底嘆口氣,帶了采素、采青,回自己院中去了。

    蔣氏替女兒順了半天氣,才叫謝徽緩過來,又是垂淚,又是心疼,勉強將她攙起,連連叩頭:「老爺,夫人,二爺,二娘昏了頭,方才那些話,你們千萬別往心裡去……」

    謝徽也知道怕了,面如死灰,眼睫上顫巍巍的掛著淚。

    「你心氣倒很高。」

    謝偃不怒反笑,道:「鄭家昔年的確煊赫,鄭後稱帝之後,甚至賜諸皇子公主『鄭』姓,還曾動過將皇位傳給鄭家後嗣的心思,可你記不記得,鄭氏如今是什麼下場?」

    「讓我來告訴你。」他半蹲下身,牙根緊咬,一字字道:「鄭氏上下四代人,妻妾子女共計五十二人,三代親族共計三百九十六人,事變當夜盡數被殺,人頭滾滾,連襁褓中的幼子都未曾倖免!這樣的禍事,你也想叫謝家來一遍嗎?!」

    謝徽身體顫抖,懾於他聲勢,嘴唇動了幾動,一字都不敢說。

    「從古至今,只出了一個鄭後,」謝令嘆道:「前無古人,以後或許也不會再有來者了。」

    他轉向謝偃:「兄長,我與伯善有交,知曉其子非池中物,也願謝家與他結為姻親,但二娘心意如此,倘若真嫁過去,只怕不是結親,而是結仇。」

    謝徽目光灰敗,原是失意,聽到此處,卻微微亮了起來,直起身求道:「阿爹,叔父說的正是,求阿爹三思!」

    盧氏聽謝令說罷,手中團扇略微停住,再聽謝徽此言,卻將團扇下移,遮住了唇畔那絲譏誚笑意。

    謝允有些不忍,勸道:「二娘,阿爹定這樁婚事,原是為了保全你。」

    謝徽一心只想擺脫這困境,哪裡聽得進?

    登時反駁道:「哥哥說的輕巧,這麼好的婚事,怎麼不給三娘?」

    「----你。」謝允心頭一滯,別過臉,隨她去了。

    謝偃慣來穎達果決,現下卻少有的生了幾分疑惑,眼瞼微合,隱約間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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