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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4:32 作者: 初雲之初
倘若她們一道進去,起碼也會知道自家女郎相中了誰,那人具體又是如何。
「你們是我的僕婢,不是阿爹的,也不是阿娘的,」謝華琅將那隻耳鐺收起,目光微沉,垂眼看著她們:「不該說的話,都給我咽進肚子裡去,知道嗎?」
采青與采素對視一眼,叩首應是。
「起來吧,」謝華琅微微一笑,道:「跪來跪去的,像什麼樣子。」
……
第二日清晨,謝華琅早早起身,往盧氏處去問安,卻知母親此時尚未起身。
僕婢低聲道:「縣主有孕,夫人著實歡喜,加之二郎君婚事漸近,昨夜同老爺說了大半宿的話,午夜時分方才歇下。」
「原來如此,」謝華琅笑道:「不必驚擾阿娘,叫她知道我來過便是。」
僕婢微怔,見她衣裙華美,朱釵挽發,極是鮮妍,訝異道:「女郎又要出門嗎?」
「你便說我出門訪友去了,」謝華琅莞爾道:「阿娘會明白的。」
僕婢聽得半知半解,卻還是頷首應了。
……
昨日出城時,尚且有元娘憲娘說話,今日催馬揚鞭,卻要快得多。
謝華琅輕車熟路,到昨日道觀門前,施施然下了馬。
門前仍舊有年輕道士灑掃,看她又至,就跟見妖怪來捉小孩兒似的,驚道:「你怎麼又來了?」
謝華琅見是個熟悉面孔,禁不住笑道:「昨日還口稱『女郎』,今日便你你我我起來,你這道士,也太不把我當外人了些。」
晨光熹微,她生的又美,莞爾一笑時,但見唇紅齒白,清新嫵媚,別有風流。
那年輕道士臉頰漲紅,一時說不出話來,好半日才道:「女郎,桃花也討了,你今日來此,又有何貴幹?」
「桃花是討了,但我卻丟了耳鐺,」謝華琅理直氣壯道:「來時還在的,走時卻沒了,今日特意來尋。」
「耳鐺?」那年輕道士微怔,旋即搖頭:「我們的確不曾見到。」
「你們沒見到,不代表別人也沒見到,」謝華琅道:「興許是別人撿到,交到你們觀主那兒去了呢?」
年輕道士道:「這我便不知道了。」
朽木不可雕也。
謝華琅聽得搖頭,不禁失笑道:「那還不快去問。」
……
那年輕道士入了門,向衡嘉講了此事,顧景陽正在案前翻書,淡淡道:「怎麼了?」
衡嘉原想說「枝枝女郎又來了」的,轉念想起昨日之事,匆忙改口,輕聲道:「陛下,謝家女郎來了,說在此丟了一隻耳鐺,特意來尋。」
顧景陽手指頓住,垂下眼睫,輕聲道:「叫枝枝進來吧。」
衡嘉應聲,親自出門,將謝華琅請了進來,隨即便退下,順勢掩上了門。
一日不見,他還是舊時模樣,面容明俊,隱約清冷,眼帘習慣性的低垂,好像天生就拒人於千里之外似的。
謝華琅也不在意,落座之後,笑吟吟道:「道長,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顧景陽並不看她,只道:「油嘴滑舌。」
「那我便說正事了。」謝華琅托著腮,輕輕道:「我昨日來此,丟了一隻耳鐺。」
顧景陽仍舊低垂著眼睫,道:「嗯。」
謝華琅望著他,又道:「你有見到嗎?」
顧景陽眼底盪起了極淺的漣漪,抬眼看她一看,復又垂眼道:「不曾見到。」
謝華琅張開手,掌心那一隻珊瑚耳鐺色澤瑩潤,光彩耀人。
「可惜了。」她惋惜道:「那雙耳鐺是我最喜歡的,失了一隻,此後再也不能佩戴了。」
顧景陽眼睫微顫,正欲開口,卻聽窗外傳來撲簌簌的聲響。
謝華琅側目去看,便見窗邊飛來一隻牡丹鸚鵡,紅頭、黃胸、綠尾,羽毛鮮艷,極其美麗,它梳理一下羽毛,扭頭見謝華琅在,黑豆似的眼睛也頓了一瞬。
謝華琅見它漂亮,有些喜歡:「道長,這是你養的嗎?」
顧景陽淡淡道:「嗯。」
兩人說話間,那牡丹鸚鵡已經將謝華琅打量了一圈,忽然飛過去,踩在了她肩頭。
謝華琅微吃一驚,側眼去看,便見它也正望著自己,忽然又飛起來,落到了案上,啞聲叫道:「好漂亮!嘎,好漂亮!」
顧景陽唇角微彎,伸手摩挲它的羽毛,又抬眼去看謝華琅。
她似乎偏愛綺麗,兩次相見,皆是錦衣繡服,朱釵華貴,然而人比花嬌,美越珠玉,令人不以外物累贅,反而覺得恰如其分。
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一肌一容,盡態極妍,不過如是。
顧景陽少見的出了神,卻聽她忽然喚了一聲「道長」,驟然回神。
謝華琅歪著頭看他,笑道:「你盯著我看了好久。」
顧景陽神情中有些被看破的窘迫,但更多的是淡然,他別過頭去,眼睫輕輕顫了顫,卻沒言語。
謝華琅最是喜愛他這模樣,身體略微前傾,笑問道:「我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