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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01:57 作者: 木可小白
    灼華鎮定自若地回話:「嗯,若不到迫不得已,我也不願繞亡者安寧。」

    兩人頓時啞口,干瞪著眼睛消了火。

    一直到校領導來,灼華都無動聲色,只靜靜地陪著蘇老師,看著這兩人又哭又鬧撒潑打滾。

    蘇老師看著這一幕,好似在看一幕人間悲喜劇,他聽著這些哭嚎爭吵,只覺著虛偽至極。

    中途,蘇老師借著上廁所的名頭出去喘了口氣,他從不吸菸的,卻紅著臉攔下人借了根煙,又偷偷摸摸地走到了人煙稀少的庭院中。

    他將那唯一一支煙叼在口中,摸著口袋摸了半天,才發現自己沒有打火機。

    「諾。」

    一隻印著巴哥犬的塑料打火機突然遞了過來,巴哥犬身披花花綠綠的泳衣,帶著酷酷的毛巾,踩著滑板站在沙灘上,背景是一片蔚藍。

    蘇老師看著這拽拽的巴哥犬,忽而覺著好笑,他抬頭看了眼灼華,自嘲地笑了。

    接過打火機給自己點上煙,蘇老師問:「你怎麼會有打火機?」

    「小超市就有賣。」灼華撒了個謊,她大人似的拍了拍蘇老師的肩膀,覷了眼他手中煙:「煙這種東西,陌生人給的可不安全。」

    蘇老師的煙已經點燃,聞言捏著煙不知該如何是好。

    青色的煙霧蒸騰著上升,隔在了兩人之間。

    灼華對著蘇老師笑笑:「覺著難以接受?」

    蘇老師頷首,只覺自慚行愧。

    ——他竟然被自己的學生安慰了。

    「多謝你。」蘇老師重複道:「今天的事兒,多虧有你。」

    這件事她明明可以不用管的,卻留到了現在,蘇老師心裡清楚,她是為了他才留下的。

    灼華抿唇笑了笑,她吁了口氣,仰頭看向醫院大樓,面上多了幾分感慨。

    「蘇老師,你曾經救過趙灼華。」灼華盯著玻璃窗里來來往往的人群,對著他說:「在她陷入黑暗的時候,伸手拉了她一把。」

    雖然到了最後,你也沒能救得了原身,反倒被她的事情拉入了泥潭之中……

    「我來,是為了報恩。」灼華偏頭,她伸手大人般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不必謝。」

    蘇老師嘴中發苦,他捏著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反倒因為第一次抽菸而被嗆得直咳嗽!

    第八百二十五章 灼華『休假』實錄39

    蘇老師才剛剛平復了呼吸,又被這句話嗆得直咳嗽,眼中生生咳出淚花來。

    他含著眼淚看灼華,覺著這位大抵是想要謀殺他,這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樣的本事和手段的。」蘇老師無奈地說。

    這位作為海城的後起之秀,雖然為人低調了些,但也少不得被調查。

    作為蘇家人,以及這位的老師,麻團的小舅舅,蘇老師對這位的光輝事跡多少有所耳聞。

    就在幾個月前,這位還是個名不經傳的普通學生,靠著好心人地資助才上完了高中。

    就連上大學的學費都是去餐館裡刷盤子掙下來的,平日裡也多為了生計奔波,這三年來,發過傳單做過電商打過小時工。

    做過餐館服務員,也去公園門口賣過氣球沙畫。

    後來還是在老師的幫助下找了份家教的活計,這才想到用自己的知識換錢。

    結果自打跟了王鶴之後,學生家長以她風氣不正,怕她帶壞小朋友為由,辭退了她。

    她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在網上靠著幫人寫東西、做封面設計之類的方式掙錢。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被王鶴拋棄之後迅速崛起,不過短短數月時間就成了這幅無人敢惹的模樣。

    灼華笑了笑,從口袋裡摸出一盒未拆封的煙點燃,她當著蘇老師的面,從他手中拿過打火機熟練地點燃。

    她嫻熟的吐息著,朱唇中青煙飛起。

    分明是清純可憐的長相,卻在這一瞬因為這個動作而變得嫵媚動人。

    「被那些人辱罵的時候,我想過死。」灼華清醒且冷靜地說:「我曾在半夜裡爬上過學校化學系實驗樓的樓頂,因為只有那裡通往天台的門鎖是能退開的。」

    「我坐在樓頂邊緣,摸著生鏽的護欄朝下看,然後告訴自己,不能跳下去。」灼華笑笑:「因為從六樓跳下去摔不死人,我不死,只會變得更慘。」

    「我一個人,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摔成什麼樣子都不會有人照顧我,只能一個人躺在病床上。」

    「對了,我還沒有錢,沒有辦法支付醫藥費,就算學校幫我墊付了,我也得慢慢還。」灼華也不管蘇老師聽沒聽懂,只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我幫人做圖,十塊錢一張,還要分給淘寶店家兩塊。」灼華喃喃道,她偏頭看向蘇老師,笑得坦然:「要是受了傷,長時間不接單,說不定還會被除名。」

    「所以我不敢跳。」灼華說,眼底神色冷清。

    蘇老師心中揪疼,他又吸了一口煙,依舊被嗆得出了眼淚。

    他不敢想,一個正直青春的姑娘,是得有多絕望,才能在深更半夜一棟一棟樓走上去,去試探到底那棟樓的門能打開?

    對了,學校的每一棟樓晚上都是落鎖的,也就是說,她在半夜遊盪的時候,還要提前躲在這些大樓中,然後在某間空教室或者樓梯的角落裡挨過整整一夜。

    單單是聽到這幾句話,蘇老師好似便看見了一個女孩,一次次地在熄燈之後躲在化學樓里,然後在黑夜一個人走到天台上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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