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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3:49:26 作者: 一點桃花痣
    他尚算年輕,他足夠認真,他肯努力,目光放得也算得上長遠……

    他對這條路充滿信心。

    這份信心讓他在很多個夜晚,激情的汗水還未褪去時,抱住雲漠的腰,對他許下諾言。

    「哥,」他說:「以後,我也會保護你。」

    雲漠總會含著笑寵溺地看他或者親吻他,然後對他說:「好。」

    他本來以為,只要這一條路就夠了。

    可看到雲漠身上傷痕的那一刻,他心裡比誰都明白,那也許還遠遠不夠。

    雖然他自己也沒有理清楚要怎麼做才足夠好,但是他想為他更努力一些。

    也是從現在開始,他才算把這件事真正地放進了自己心裡。

    清晨七點多鐘,魏瑕一路下到餐廳。

    進了餐廳的大門,他一眼就看到了謝省。

    為了拍這部戲,謝省比以前更瘦了,看起來身姿極單薄。

    他低著頭專注地看著PAD,米色格紋大衣搭在椅背上,身上只隨意地穿了件黑色連帽衛衣,乍一看就像個大學生。

    略微偏長的發散在頰側掩住了小半張臉,清晨的陽光打在那張臉上,雪白的皮膚近乎透明,看起來透出股脆弱感,脆弱而美麗,讓人不由地心生憐惜。

    明知道是電影要求,魏瑕還是覺得心裡不太舒服。

    甚至生出了一種,幾個月沒見,這人吃了很多苦的錯覺來。

    他點了兩份營養早餐,然後坐過去,輕輕敲了敲桌子:「你不會一夜沒睡吧?」

    謝省從股票分析中抬起頭來,然後拿手心搓了搓臉頰,問:「憔悴嗎?」

    「為伊消得人憔悴,」魏瑕托著腮坐他對面:「嘖,戀愛真麻煩。」

    「戀愛也很甜。」謝省笑了笑,然後眨了眨眼:「比我吃的糖還甜。」

    魏瑕對他的憐惜之情立刻煙消雲散了:「單身狗只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兒。」

    「呵,」謝省笑彎了眼睛,時間比較緊張,他迅速地進入了正題:「我來其實是想問你,這幾年雲叔叔還好嗎?我想瞞著我哥過去看看他。」

    「祖宗,你饒了我吧。」魏瑕聞言立刻變了臉色,一口鮑魚粥差點嗆進嗓子裡。

    「我應該去看看他。」謝省垂著眼睛慢慢攪著碗裡的粥:「我這次來,是因為聽說雲叔叔變了很多,所以想先從你這裡取取經,看怎麼能讓他老人家少生點氣,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係……」

    謝省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那我就這樣去,就算雲叔叔要發脾氣,也是應該的。」

    「不是,」魏瑕急的抓耳撓腮:「你去見他幹什麼啊?你信不信我會向雲漠告狀?」

    「他也攔不住我。」謝省看向魏瑕:「你大概聽他說過吧,我這個人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見魏瑕不說話,他又軟下嗓子,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你告訴我吧,我絕對不說是你說的,我也不能躲一輩子對不對?總要去看看他老人家的,對不對?」

    然後他又蹙了蹙眉,有些猶豫地說:「如果他很嚇人的話,那我就先不去也行。」

    魏瑕擰著眉咬了一口奶黃包,他看不得人這麼可憐巴巴的樣子,而且謝省就為了這麼點事,連夜飛過來,他什麼都不說也實在過意不去。

    他一邊嚼著奶黃包一邊思考,他說很嚇人的話就不去了,那就說的誇張點吧,反正雲叔叔的確挺嚇人的。

    「是這樣,」魏瑕咽下嘴裡的食物:「隨阿姨去世後,雲叔叔的確變得很嚇人,連我哥魏擎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怕他,你就可以知道他有多可怕了。」

    謝省從頭至尾沒有提過隨馨,讓魏瑕產生了一種,他已經知道真相的錯覺。

    畢竟他和雲漠在一起那麼久了,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哪知謝省聽了這話,手中握著的竹筷啪地斷成了兩截,緊盯著他的眼睛也瞬間變得通紅。

    他的喉結急促地上下滾動了片刻,然後忍耐著皺起了眉頭,像是把一些什麼極洶湧的東西,強行關在了身體裡。

    魏瑕嚇得趕緊去抓他的手,話也結巴了:「你,你不會還不知道隨阿姨去世的消息吧?」

    謝省的喉結又滾了滾,半晌後,他輕聲說:「知道了,只是還不知道細節,能給我說說嗎?」

    他其實就是為確認這件事才來的。

    雲漠最愛他母親了。

    但是這麼久以來,他卻只見他接過他父親的電話,而且,日常言談中他也幾乎沒提過他的母親。

    隨馨很愛美,以前雲漠上街,看到好看的衣服鞋子,絲巾包包,總愛為他母親捎上一件兩件。

    或者有些限量款,他一早就會為她訂上。

    可現在,他幾乎沒見他為她買過什麼東西。

    謝省早就起疑心了,只是兩個人很少談論雙方的家庭,所以他一直都以為這些反常只是他不想給自己壓力,而刻意為之的。

    可昨天那些傷痕,讓他徹底起了疑心,讓他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如果隨阿姨在的話,是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狀況。

    打一次能瞞過去,那麼兩次,三次甚至更多次呢?怎麼可能次次都能瞞過去?

    他其實根本沒想著去看望雲飛,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他只是通過這種方式來詐魏瑕的話而已。

    現在他詐到了,心卻也像被人捅了幾刀一樣,疼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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