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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3:46:36 作者: 蘇三落
    這個女人對他比誰都狠,心裡像是裝著石頭。

    打他罵他不給他飯吃,三天兩頭的惦記著時秦留下的錢......這些時荏冉都忍下來了,忍了那麼些年,本來

    再熬熬就可以擺脫。

    但不想熬了。

    杭飛把他拖到雜物間,鎖一落到處都黑漆漆的。

    時荏冉咳了咳,撐著牆坐起來揉了揉自己肚子。

    他第一次跟杭飛打架是在初二,那個時候被一腳踹飛了出去。

    第二次是在杭飛暍醉了酒拿著酒瓶子往他腦袋上砸,那個時候他進了醫院,杭飛手骨折了。

    時荏冉數不清自己跟杭飛打了多少架,在學校打了多少架,被人揍了幾個拳頭,踹了幾腳。

    身上的傷總是好了一片又冒出另一片,直到初三才好些。

    初三他在全力以赴的奔他的前程,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逃離這個地方。

    外面應該是天黑了,雜物間沒有暖氣,時荏冉穿的又薄,他把自己捲起來縮在一個大紙箱裡。

    要是岑意看見他這個樣子,估計要鄙視好幾年。

    怎麼說也是威名在外的打過架的狀元。

    門被推開的時候時荏冉整個人都是迷糊的,他掀起眼皮看了眼門口,光很亮,晃眼。

    那裡站著個矮矮的人,抱著洋娃娃。

    時荏冉笑了下,啞著聲音道:「然然怎麼過來了?」

    杭然然把門關好,拿出揣在兜里的手電筒噠噠噠跑到時荏冉身邊:「媽媽和爸爸剛剛出去了,我給哥哥帶 了大麵包,是我昨天偷偷藏起來。」

    時荏冉揉揉她的頭髮。

    五歲的杭然然有父母,五歲的他好不容易才被時秦領回了家。

    所以杭然然單純的像張白紙,他早就在被丟掉的那個晚上染了一身的泥。

    這一輩子也洗不乾淨。

    心裡就沒裝著光,又怎麼會往亮的地方跑。

    時荏冉突然就特別特別想岑意。

    想抱一下他,想聽他說老子全校第一帥,想暍他買的草莓奶茶,想天台的雞湯......

    想了很多,但又都是空想。

    這幾天過的渾渾噩噩,冬天身上的傷也不容易好,看著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那個倒是結了痂,好在 傷口不深,沒留疤。

    杭飛每天會進來一次,給他送點飯和水,就像以前關他一樣,當狗養著。

    梁紹音只來了兩次,第一次來說他是個賤種,就該被關進精神病院,一輩子都逃不出骨子裡的爛命。 第二次來踩著他手指頭說他是雜種,就算考上了好學校依舊還是這個地方的雜種。

    時荏冉知道,這是她打牌輸了把氣全都撒在他身上。

    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該還的都要還。

    時荏冉活動了下手腳,找出一根棍子,一下接一下的砸門。

    樓下大概是閒吵,跑上來胡鬧了一番。

    杭飛破口大罵:「你他媽的瘋了!要死死外邊去!還有力氣砸門!老子今天不把你打的喊不出聲......」

    門開的一瞬間時荏冉揮著棍子砸在了杭飛腿上,然後什麼也不管的往外面跑。

    樓梯窄,他腳沒踩穩滾了下去。

    天大亮著,時荏冉用盡了所有力氣跑到超市,拉著人的衣袖哭:「救救我!求你救救我!他們......他們要

    殺了我,求你......」

    他身上全是傷,膝蓋處的褲子是血干透了的顏色。

    時荏冉真的太累了,他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成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徹底離開那個地方。

    等他醒來的時候頭頂是一片白色,一個禿頭擋住了光突然晃到了他眼前。

    時荏冉眼神一暗,那人趕緊拉住他的手,道:「沒事啊沒事孩子,我是那天你拉著的那位大叔。」

    時荏冉揉了下自己眼睛,猛一下就哭了 : 「我求你救救我,他們真的要殺我,從小到大......他們...他們都

    把我關在家裡......」

    大叔拍著時荏冉的背安撫他,等警察來了才退出門。

    時荏冉一邊哭一邊說杭飛和梁紹音這幾年對他做的事。

    家暴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被大眾所厭惡的,尤其時荏冉當時跑出來去的還是超市,不少人都錄了像,這件 事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

    警方那邊迫於壓力走訪了好幾家人,從他們口中或多或少的也聽到了杭家夫婦脾氣爆,時荏冉那孩子小時 候就經常被打的事。

    事情鬧的越大,對時荏冉就越有利。

    他住了一個星期的院,感覺自己身子好的差不多的時候,把杭飛和梁紹音告上了法庭,並且一併告了梁紹 音敲詐勒索罪和偷竊罪。

    上法庭那天,孤兒院的院長陪著時荏冉一起。

    是冬天,但街邊還是有冒著綠葉的樹。

    在院長的幫助和外界的壓力下,時荏冉和杭飛解除了收養關係,被梁紹音拿去的錢也拿了回來。

    那個女人被送進了牢房。

    這是他這十多年中做的最深思熟慮卻也是最不顧後果的一件事。

    要是和杭飛協商解除關係,那人肯定惦記著時秦的錢不會同意。

    這是最沒有辦法的辦法。

    時荏冉拖著行李箱,看著一個接一個路過他身邊的人。

    那些人都有來處和歸處,而他什麼都沒有。

    不知何處來,不知何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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