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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3:45:14 作者: 思弋
「那十多年袁野泉沒怎麼在家。」
何犀想起來那些年他們一直在外面拍攝,又問:「那這幾年袁導不是退居二線了嗎?」
「我不知道他們怎麼回事。」
「那風風現在自己還工作嗎?全職帶孩子?」
尤敘側頭看了一眼頭墊邊上何犀的臉,答道:「偶爾工作。」
「失蹤久了是不是該報警?」
「先找找看再說。」
何犀點點頭,退回原位,捂著嘴輕咳了兩聲。
「怎麼了?」
「魚刺卡嗓子了。」
恰逢十字路口,尤敘轉了個角度刁鑽的彎,何犀沒留神差點滑到座位另一邊。
只聽前座的人低聲道:「從他碗裡夾魚的時候倒是挺開心。」
何犀沒接話,心中暗爽。
袁野泉和尤風風的房子雖偏僻,但是挺新的樓盤,小區里還有不少裝修貨車,道路兩邊的樹木也似乎剛剛移栽過來,大多低矮光禿,一下車就能聽見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電鑽噪音。
電梯按鍵上沒有四、十三、十四樓,他們名義上住在五樓,其實是四樓。
何犀嗅著電梯裡隱約的裝修材料味問:「他們剛搬進來?」
「對,搬工作室之前。」
家門沒關,袁野泉就坐在大門正對的餐桌邊上,聽見電梯門打開的動靜滿懷期待地站起來,見是何犀和尤敘,眼裡的光再次暗淡。
「何犀,不好意思還麻煩你跑一趟。」
「這種時候就別說這些了,我們要不分頭去附近找找?或者問問看能不能調監控?」
袁野泉粗厚的肩膀耷拉著,語氣里透出些焦躁:「我估計她躲起來,就是不想被找到。」
「你們那倆孩子呢?」
「送我父母家去了。」
尤敘倚靠門框挽手站著,問袁野泉道:「我們就這麼幹等?」
袁野泉薅著自己的頭髮,抬頭遞給他一個無奈的眼神:「那你說能怎麼辦?」
尤敘又問:「她一點線索都沒留下?」
「我去露營地接你那天,保姆說她哭得很慘,但我回來的時候她就跟沒事人一樣,還點了小龍蝦外賣,看著電視有說有笑的。」
何犀心虛地盯著地上的毛絨熊貓,不由屏住了呼吸,沒敢去接尤敘掃過來的視線。
尤敘想了想道:「你再想想,她總有愛去的地方吧?汽車導航上有沒有記錄?」
「我看過了,她平時不是去送大的上學前班,就是送小的去幼兒游泳館,不然就是去超市採購、去工作室找我,偶爾有工作也都是在家裡做,我真不知道她一個人能去哪兒。」
何犀坐到旁邊一張椅子上:「袁導,風風平時是不是沒什麼自己的時間啊?」
袁野泉安靜下來,點了點頭。
「那你是不是也不太關注她?」
他嘆了口氣道:「家裡開銷很大,我得工作才行,我也知道她在拼命扮演好自己在家庭中的角色,很不容易……但我們都在努力。我比她大了十歲,性子又糙,有些事兒她不主動說,我是真的摸不著頭腦。」
他繼續薅頭髮,似乎那樣能幫助他理清思緒。
「有時候我也看得出來她不開心,但不管我怎麼問,她都不願意說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說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我一直不想承認自己的猜想……」
他眼神悲戚地對何犀道:「她可能是後悔了,對她而言,我們的戀愛開始得太早,這也就意味著她失去了和同齡人交往的機會,我又不可能永遠像十年前那樣年輕……而且前一陣我才知道,我不在家的時候,我父母催了她很多次讓她生小孩,這些事她那時候都沒跟我講……」
「唉,我們要孩子的時間對她來說可能也太早了,風風還有很多自己的清單沒有去實現,現在卻被困在家庭的角色里,這也就是為什麼她看見你這麼自由自在,會多少有些難受。」
何犀懂了他的意思,安慰說:「其實我挺佩服風風的,選擇建立一個家庭、承擔育兒責任是特別勇敢的事兒,像我這樣以自我為中心、維持現狀反倒相對容易。但她既然有勇氣邁出第一步,就不太可能到了現在才退縮,你得對她有點信心,沒準她只是需要撕開一道口子,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享受自己獨處的時間,或許自我治癒完就會回來了。」
袁野泉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但願如此吧。」
尤敘覺得何犀的嘴似乎是開過光——她剛說完猜想,電梯就傳來「叮」的一聲,尤風風也隨後出現在門外,化了妝,做了頭髮,穿著裙子和高跟鞋。
大家心裡都鬆了口氣。
袁野泉起身問道:「風風,你上哪兒去了?」
「逛街,順便和心理諮詢師聊天。」
尤風風看見尤敘時還沒什麼反應,見到何犀坐在室內便難掩驚訝,回應著對她招了招手,問袁野泉道:「這是幹嘛?孩子呢?」
「送到我父母家了。」
「為什麼?保姆的工資都付了,就讓她帶啊?」
袁野泉支支吾吾地張著嘴,猶豫道:「我以為你……」
「我怎麼了?」她鎖著眉,語氣不快,「我不能有點自己的時間嗎?」
「當然可以啊,只是你手機沒開機,所以我有點兒擔心。」
何犀尷尬地挪到尤敘旁邊:「風風,你安全回家就行,那我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