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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3:45:14 作者: 思弋
    舉重選手把三腳架放下,聞聲而來,面不紅心不跳:「怎麼了?」

    她脫了外套,淺色牛仔褲合身地包裹在腿上,藏青色短袖領口能看到一條金色鎖骨鏈,黑髮晃過時留下一抹清爽的茶香。尤敘從側面看見她彎曲上翹的睫毛,又扭過頭去看顯示器。

    「何犀,你不用干那些活啦,」尤風風伸手握了一把何犀的手臂笑說,「都是肌肉啊!」

    何犀揉了揉肩膀,「沒事,我剛畫了幅草圖,看見那邊正好缺人,就隨手幫個忙,權當鍛鍊。」

    「做好自己的事情吧。」不高不低的聲音,正好傳進她耳中。

    何犀沒看他,沖尤風風和袁野泉笑笑,轉身走回之前的牆角坐下。

    收工已經是凌晨三點,有幾段訪談實在太過無趣,何犀沒忍住打了會兒瞌睡,醒來時肩膀上沉沉的,尤風風也去見了周公。袁野泉走過來示意她別說話,直接把尤風風背了起來。尤風風哼哼唧唧一陣,聞到熟悉的味道,便安心地勾著袁野泉的脖子繼續睡。

    「何犀,太晚了,別回我們那取車了,我讓盹兒直接送你回家。」

    何犀睡得暈暈乎乎的,點點頭,跟著往停車場走。尤敘的車已經啟動,停在路邊似乎在等她。

    她走到副駕駛座,拉了拉門,是鎖著的。車窗緩緩搖下,溫非爾疲憊地說:「有人了。」

    何犀頓時睡意全無,說了聲抱歉,拉開後門坐進去。

    馬路邊上有人扶著樹在吐,大概是聚會喝了太多;灑水車勻速開在最右車道,在瀝青路面噴灑河水;廣告牌冷冷地亮著燈,笑容僵硬的女星舉著飲料瓶;酒駕巡查人員守在十字路口,紅藍燈光高頻交替閃爍著。

    何犀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女孩,她手腳舒服地縮在座位上,看起來應該是個常客。

    溫非爾隨口問道:「你叫何犀是嗎?」

    「對。」

    「你好,我是溫非爾,以前見過吧?」

    「對。」

    「你畫我了嗎?能不能給我看看?」

    「我平板沒電了,到時候出了成品再給你看吧。」

    「哦,行。」她把外套裹裹緊,換了個方向閉目養神。

    車子停到何犀家門外,何犀說了聲謝就跳下車走進大門裡。

    尤敘停在原地沒走,那是個疊墅,何犀住在一樓。

    過了一陣子,溫非爾回過神,見車還在原地,問道:「怎麼不走?」

    「沒亮燈,你別下車,我去看看。」說著,尤敘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快步走過去。

    通過鐵門,能看見轉角處的聲控燈下,成聊堵在她家門口,何犀站在離他兩米遠處。

    「這麼晚能有什麼工作?你怎麼回來的?」他質問。

    「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再這樣我真的要報警了。」

    「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報警?」

    何犀挽起手,有些慍怒:「那你這麼晚在這做什麼?」

    「我來找我女朋友,有什麼問題嗎?」

    何犀剛想反駁,門外熟悉的聲音響起:「何犀,開門。」

    她回過頭時的表情非常驚恐,不只是被聲音嚇到,而是親身經歷墨菲定律的慌張。

    成聊看見尤敘出現,憔悴的臉上浮現出暴怒前的蓄勢之態。何犀走過去把鐵門拉開,尤敘走進來,擋到她前面,冷聲問道:「你還不走嗎?」

    凌晨三點多在何犀家門外看見尤敘,成聊已經有了怒意,一聽這話,全天的工作壓力和獨等幾個小時的不悅瞬間爆發,他衝上來對著尤敘就是一拳。

    尤敘悶哼一聲,後背立即緊繃,右腿猛地繞到成聊大腿關節後,輕而易舉將其絆倒,抓著脖子把他按在地上,成聊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反擊,死命掙扎卻動彈不得,發出困獸般的嗚咽。

    何犀蹲下去幫忙,將成聊瘋狂撓向尤敘的手按住,勸道:「成聊,你冷靜點!」

    他躺在尤敘身下喘著粗氣,缺乏鍛鍊的手臂因過度掙扎而暴起了青筋。

    尤敘手上用力,對何犀說:「你先進去報警。」

    何犀立刻起身掏鑰匙,只聽成聊遊絲般的聲音嘶喊道:「滾開!我要走了!」

    她回頭,尤敘依舊保持著防禦姿勢,見成聊的力氣松下來,才緩緩放開壓在他脖子上的手。

    脫開桎梏,成聊翻倒在右側,撫著胸口,窒息一般咳嗽著,臉憋得通紅,很久才順過氣來,罵罵咧咧地抓著西裝外套走出樓道,大門在他身後合上。

    何犀打開門,借光發現尤敘的鼻子正在流血,嘴唇上一片血紅。

    「你先進來止血。」

    尤敘聞言抹了一把人中,看到手指上的液體,沒有拒絕,隨之走進了房門。

    ☆、11-小馬駒踉蹌

    尤敘走進屋內,便看見何犀搬起椅子往浴室走。

    「快過來。」她打開浴室里明黃色的燈,椅子擺在洗手池邊。

    尤敘半信半疑地走過去坐下,一照鏡子才發現血正源源不斷地從鼻腔里湧出來,未來得及反應,何犀已經把他的頭按到了水池裡。

    「低頭把鼻子捏住,」何犀轉過身從抽屜里拿出濕巾,貼到他鼻子下面,「我去拿個冰袋。」

    尤敘打開水龍頭把滴下的血衝掉,擦了擦臉道:「不用了,簡單沖一下就行。」

    何犀借著鏡子細看,他下半張臉被水淋得濕漉漉的,淺粉色嘴唇微啟以代替鼻子呼吸,牙齒又齊又白。因為趴在水龍頭下面,他寬厚的肩膀傾斜,頸部和手臂的肌肉繃成小山,後腦勺的短髮下面隱隱能看見頭皮的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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