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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3:45:14 作者: 思弋
何犀答:「聽說今天合唱隊要去社區表演,他們租了個大巴,身體條件合適的也都可以去看。」
「熱鬧,問問爺爺想不想一起去。」成聊邊說邊拉起何犀的手腕。
她僵持了一下,對方卻突然甩過來一個很可憐的眼神,於是任由他牽著穿過走廊。
成闕正背對著門坐在床邊,微微佝僂著像在想事。成聊在門口叫了好幾聲爺爺,他才緩緩回頭。
「什麼事?」
「合唱團表演,您去不去?」
他搖搖頭,又轉回去,語氣平靜:「太吵了,我不去。」
成聊看了何犀一眼,她點頭,說:「爺爺,那是個文藝匯演,還有詩朗誦的,高爾基的《海燕》,不去聽聽嗎?」
聽到高爾基的名字,成闕又回過頭來,「高爾基不錯的。」
「那走吧,車都到樓下了。」成聊笑著走過去,把成闕的夾克拿起來。
成闕喝了口茶,把夾克穿上,抖抖衣領,踩著皮鞋走出來。
外面陽光明媚,門口聚集了不少老人排隊,合唱隊員穿著鑲水鑽的紫色絲絨套裝,還在大廳里進行最後一次排練。何犀跟在成闕和成聊後面走下樓,完全笑不出來——她外婆去世前幾個月,也是老年痴呆症日益嚴重,到最後已經想不起何犀是她外孫女,但卻清楚記得何犀的名字。總是一看著何犀就本能性地喊出「犀犀」,喊完卻又歪歪頭不知道她是誰。
如果時間倒流,何犀一定哪也不去,天天在這裡陪她。
要是外婆還在就好了。
每次想到這裡,她就覺得難過,再往下多想,一定止不住眼淚。於是趕緊轉移注意力,她理了理束起的頭髮,加快腳步跟上去。
大廳里迴蕩著:「最美不過夕陽紅,溫馨又從容,夕陽是晚開的花,夕陽是陳年的酒,夕陽是遲到的愛,夕陽是未了的情。」聽著,何犀意識到自己從前只知道第一句,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後面的歌詞,最後兩句還挺夢幻。
就在這樣夢幻的阿卡貝拉中,她看見了人群中那個熟悉的身影。
尤敘穿著黑色T恤和工裝褲,高挺的身材非常顯眼。他專注地觀察著周圍的人事物,寬而直的肩膀上架著攝影機,小臂肌肉緊繃著控制機器,穩定又熟練地推著鏡頭拍攝彩排畫面。
她杵在原地,與成聊他們拉開很長的距離,他不得不回過來找她。
「累了?送爺爺上車我們就走。」成聊攬過她的肩膀。
何犀剛想挪開,扛攝影機的人正好側過身給隊伍讓路,和肩上的鏡頭一起與她對上視線。
☆、7-黃金分割線
成聊的反應比何犀快,她還在鏡頭前發愣的時候,他已經對尤敘舉起一隻手,試探性地打招呼。
尤敘面露疑惑,像是在思考成聊為什麼要對他舉手。
成聊箍在何犀背後的手臂帶著她一起往尤敘那邊走過去,何犀扭頭問他:「你幹嘛去?」
「打個招呼,以前一起打過球的,上次去機場接你也碰到了,沒來得及說上話。你見過的。」
尤敘關了機器,提在手裡,看著二人步步逼近,他站直身體,一手插口袋,表情很微妙。
「你是尤敘吧?」成聊微側著頭,語氣裡帶點不確定。
他點了一下頭,視線從何犀臉上划過。
「你好,我是成聊,上次打冰球我們見過的,記得嗎?」成聊向他伸出手。
尤敘眯眼,然後大概是想到了什麼,抽出口袋裡的手跟他握了握。
「這是我女朋友何犀,你也見過,算不打不相識吧哈哈。」
何犀腦子裡「叮」了一聲,對了,還有這茬。
「認不出了也正常,當時她戴著頭盔,力氣比較大。」他像是在回憶,笑得明朗。
尤敘聽了這話,眼睛直勾勾落在何犀臉上,下巴抬起,現出一種確定的神色。
何犀被盯得耳根發熱,提醒道:「成聊,我和尤敘吃過飯,在尼泊爾是他和他姐姐救了我。」
成聊驚訝:「原來是這樣,就是你在機場告別的那個女孩?」
何犀避開那道視線,點點頭。
「那真是很有淵源了……」
話音未落,合唱隊開始上車,尤敘說了句:「先走了。」也沒等他們回應就大步走了出去。
「成爺爺上車了?」看著大巴啟動,何犀從他手臂里移開來。
「對,我們走吧。去我家好嗎?」
「我要回家了。」不容置疑的口吻。
成聊在她臉上沒找到一絲笑意,漸漸不安起來。
被成聊送到小區門口,她站在路邊目送車子離開,然後步行去了鋤禾。
下午休息時間,大廳里黑漆漆的,員工都在後面吃飯,陳京竹正在櫃檯里和會計一起算帳。
何犀趴到櫃檯上,把頭髮散下來,有氣無力地問:「陳京竹,晚上888那個包廂留好了嗎?」
他抬頭,看著何犀頹喪的表情,答道:「留了,你怎麼了?沒吃飯啊?」
「沒吃飽,給我來碗河粉吧。」
陳京竹跟會計多說了兩句,無奈地站起來走進後廚。
沒多久,一碗熱騰騰的牛肉河粉、一盤豆芽、青檸、小米椒和一杯拉茶就擺在了她面前。
「好香,我來了。」她抓過筷子,悶頭大快朵頤。
陳京竹坐在她對面,觀察了一陣,突然張口問:「你這是遇到挫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