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夏日的消亡

    臥室門關上後，明歌還是多看了好幾眼。

    她如今跟在傅時修身邊，儘管傅時修並未明令禁止她見父親，但是畢竟現在的身份是傅時修的未婚妻，一旦被人抓住把柄給傅家造成麻煩後果不容小覷。

    所以她想見父親一面幾乎是難於登天。

    喬寒笙從冰箱裡面拿了一瓶水遞給她，「這兒條件簡陋沒有茶，礦泉水可以吧？」

    「謝謝，」明歌接過礦泉水瓶，握在手裡並未喝，情緒還沒從剛剛見到父親的悲慟中緩過神來。

    「先坐吧。」

    「嗯。」

    喬寒笙從平板電腦上打開一份資料遞給明歌，「你要的詳細資料。」

    明歌接過後看了一眼，第一頁上『Eileen』幾個英文字母便讓她神色微微一怔，「查到了？」

    「是，查到她的資料的確是挺費事的，往下深挖了一個多月，還是跟你完全吻合的資料，傅時修的人做事的確仔細，身份的事情以後可以放心了。」

    「可你還是查出來了。」

    「除了我之外京都不會再有別人能查出來，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尤其是三年前那場手術，傅家將醫院的資料幾乎全部銷毀，連我也只是查到一點邊角料而已。」

    「銷毀？」明歌神色疑惑。

    一個換腎手術而已，為什麼要銷毀醫院的資料？

    喬寒笙神色從容，「很正常，像傅家這樣的家族，不會希望任何人知道族內重要人物的身體狀況，那是軟肋，他們不會把任何軟肋暴露在別人面前。」

    聯繫到傅時修的胃病，明歌若有所思，瞭然的點了一下頭。

    平板上的資料很詳細，除了先前傅時修要李助理給她，讓她背下來的那些之外，還補充了很多當年Eileen在傅氏集團總部工作的細節。

    包括怎麼和傅時修認識的，怎麼被他從建築規劃部調到市場分析部，從資料上來看，兩個人在商業上的確是很契合的拍檔。

    「Eileen在傅氏集團總部兩年才被調到市場分析部？也就是說，她正式和傅時修相處的時間只有後來那一年？」

    「你該關心的不是她和傅時修相處的時間，而是傅氏集團的總部有多少人認識Eileen，見過她，記得她的長相，或者甚至說當年就是跟她一塊兒工作的。」

    喬寒笙的提醒讓明歌回過神來，心裏面驟然咯噔一下。

    她先前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想著傅時修既然已經給她這個身份了，並且還公開承認她的未婚妻身份，那傅氏集團總部那邊自然也都安排好了，並不需要她擔心。

    可喬寒笙這話的意思，顯然不是這樣。

    「你的意思是……」

    「你往這兒看，」喬寒笙伸手在平板上點了幾下，調出一個網狀關係圖來，「這些是三年前Eileen進傅氏集團總部之後和走動頻繁的人。」

    看著密密麻麻的蛛網關係圖，明歌只覺得兩眼一抹黑，「這也太多了吧，這得有幾百號？」

    「別急，不是這些，」喬寒笙又點了兩下，「畢竟過去好幾年了，這些人工作崗位調動，目前留在傅氏的只剩下這些，而留在總部的只剩下這一個，是Eileen當年的下屬，所以你以後如果去傅氏，避開著點她就行。」

    明歌看著平板上那個叫『李雯』的傅氏集團總部職員資料，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要是避不開呢？紙包不住火，說不定哪天就遇到了。」

    「那就看傅時修怎麼解釋了。」

    這不等於是一顆定時炸彈麼？明歌有些頭疼。

    偏偏看傅老太太的意思，是讓她以後有空就要去傅氏那邊給傅時修送晚餐，這去的次數多了，一來二去的總能在集團混個臉熟，就算是遇不到李雯，誰知道有誰會偷拍總裁未婚妻的照片呢？

    「算了，遇的到再說吧，」明歌也懶得再想，「對了，醫院那邊怎麼說的？」

    「劉茹柯聯繫了私立醫院做親子鑑定，這兩天結果就會出來，如果孩子是喬致謙的的話，我猜劉茹柯的下一步就是要催著喬家那邊儘快完婚。」

    「如果不是的話，喬致謙這口氣恐怕要全都撒在明氏頭上。」

    「不會不是的，」喬寒笙扶了一下眼鏡，神色溫潤，目光卻極為冷冽，「合作這麼久，我覺得還是要送你一份大禮，彰顯我的誠意。」

    「你做了什麼？」明歌心裡咯噔一下。

    「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

    夜色逐漸將整座京都城沉沒，時間不早，談完正事兒之後，明歌便離開了四合院。

    喬寒笙只送她到院子裡，可見做事十分謹小慎微。

    偌大的院子裡面有一口古井，古井旁邊是一棵歪脖子酸棗樹，稀稀拉拉的掛著枯黃的藤蔓，似乎是前一年枯死的殘留物，這院子明顯是閒置了很久了。

    環顧一圈後，明歌問道，「你是真的打算在這兒開個兒童讀書屋麼？」

    「嗯，目前來看，這個規劃是一筆不錯的小買賣。」

    「可你倒不像是看得上這種小買賣的人。」

    「是嗎？」喬寒笙問，「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樣的人？」

    明歌端詳喬寒笙片刻，從他從容不迫的面色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半晌有些無奈的吐出三個字，「神秘人。」

    要是以前她還是明家大小姐的時候，還能讓人查查喬寒笙的身份，如今自身難保，查點什麼消息都靠喬寒笙，哪兒來的門路反偵察呢？

    「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跟我合作究竟想要什麼？」

    「喬氏。」

    「喬氏？」明歌皺了一下眉，猶豫道，「你跟喬家是什麼關係？」

    「對立的關係。」

    這話並未正面回答明歌的問題，但卻用另外一種方法巧妙的化解了明歌的質問。

    對於合作者來說，只需要有共同的對立面，那合作者就可以是朋友，共同的利益和敵人促進深厚的合作。

    「我明白了，」明歌會意的笑笑，不再多問了，「希望這個對立的關係在我們合作的時候可以一直保持住。」

    人都有秘密，喬寒笙的秘密是什麼自然不會輕易告訴她。

    喬寒笙微微一笑，「放心，這個關係對我來說，到死都會保持住。」

    明歌望著他，雖是慣常的溫潤笑意，可她卻從他的眼神中捕捉了一閃而逝的陰冷。

    晚風吹過，涼意掃落幾片樹葉，好像是在宣告夏日的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