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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3:18:38 作者: 九紫
    李奶奶拿著個棒槌對著桌子上切成片的肉,鋪了塊白色麻布撒了些生粉在上面捶,梆梆梆梆!

    看到她們回來,指著一旁篩子裡擺整齊的肉丸子說:「肉丸子已經搓好了,你再去做點藕夾和肉藕丸子,我做好捶肉就去炒花生瓜子。」

    「晚上炒吧,一會兒建國他們要回來了,先做晚飯。」李媽媽說。

    李奶奶原本想省點電,聞言只好答應下來。

    明天除夕,街上就不會有什麼人了,李爸爸也會將店門關了,上午男人們回鄉去祭祖,女人們就在家裡準備吃食。

    李拾光在家時的每年都會跟著去祭祖,時隔二十多年,再一次祭祖,李拾光非常激動,想要跟著去,李媽媽從窗戶那裡伸出頭來喊:「這麼大雪你跟著去做什麼?地上滑要摔跤的,趕緊給我去看書!」

    李爸爸本來一定要她去的,聽到看書二字也不勉強了,「飛飛,去看書吧,考個好大學回來告慰祖宗。」

    李博光已經放棄了大學,家裡唯一的希望就在李拾光身上了。

    李爺爺也很期待,笑著抹了把臉:「回去吧,外面冷,回來給你帶冬筍吃。」

    李拾光只好遺憾的退回來,想去給老媽幫忙,結果老媽說:「快別在這裡給我添亂了,你只要把書看好了就是幫我大忙了。」又道:「廚房裡都是油煙,快回房間,把燈打開。」

    一家人都在忙碌,只有李拾光一個人閒著,李拾光原本還靜不下心來看書,看著看著,就自然而然的沉浸到刷題的樂趣當中。

    中途李媽媽進來了一趟,從她衣櫥中間的抽屜里掏出一個包,從裡面拿出一大摞錢,然後拿了些零錢下去。

    李拾光粗粗估計了下,大概兩三萬。

    晚上炒花生瓜子炸藕夾的時候,李拾光坐在廚房,一邊吃著剛炸出來的肉丸和藕夾,一邊問李媽媽:「媽,我今天看到你在我房間拿出來好多錢。」

    李媽媽說:「過年我房間人來人往的,錢放你房間,你給鎖好了。」

    「多少錢啊?」她隨口問。

    李媽媽看了看廚房窗戶外,壓低聲音說:「除了零錢,三萬六。」又愁道:「你爸想給你哥開個電器行,這點錢哪裡夠,你爸就是心大,現在這個店開著帶點自行車賣不是挺好,又想著開店,店哪是那麼好開的。」

    李拾光突然想起來,有一次她和李媽媽聊天時,李媽媽說過,當年家裡五萬八的現金,原本是打算給哥哥開店的,哪怕不夠可以向親戚借點,或是貸款,誰知道她爸會拿去承包了竹子湖。

    她家的悲劇似乎就從謝成堂拐走李拾光,然後承包了竹子湖開始,所以李媽媽對謝成堂一家恨極,也對當年李爸爸承包竹子湖之事多有埋怨。

    若不是承包了竹子湖,他們家不會欠那麼多外債,也就不會弄什麼採石場,她哥哥也就不會……

    李拾光前世最遺憾的便是這件事。

    雖然她的離開並不會影響明年的洪水,災難依舊會發生,令她心痛和悔恨的是,在家裡最困難的時候,她不在。

    每每想到此,她便自責內疚不已。

    承包竹子湖似乎就是九二年的事,她聽老媽說過,當時正值九二年年底,竹子湖承包到期,李爸爸又有些人脈,正是天降機會,被李爸爸抓住了,若沒有那場洪水,李爸爸年入十多萬,在這九十年代初期,年入十多萬已經超過很多人的想像了。

    但沒有如果。

    第24章 【本章倒V】

    李拾光在想著如何打消九二年底老爸承包竹子湖的事, 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

    李爸爸雖然很寵她,但他本身是個非常有主見且固執的人, 做了決定一般很難聽進去別人的意見, 如果是她和李媽媽說的話,他肯定會說媽媽沒見識,所她年紀小懂什麼?

    而如果沒有那場天災, 對於李爸爸來說, 這確實是個絕好的機遇。

    吃完年夜飯,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給了李博光和李拾光壓歲錢, 李拾光還收到了來自李博光的一份壓歲錢,除了一張五十塊整錢外, 還塞了兩枚硬幣。

    李拾光頓時就想到520, 雖然哥哥肯定沒這個意思,他肯定是為了壓份量才多放了兩枚硬幣,可剛巧這數字這麼好。

    她也愛她的家人。

    他自認為自己已經是成人了, 而妹妹還是孩子, 所以一定要得瑟的包了個紅包給李拾光。  之後他們就將李拾光趕回房間看書,自家帶爺爺四個人坐在桌上打麻將。

    李媽媽讓李奶奶打, 自己要去廚房洗碗, 李奶奶推辭:「我哪裡會哦?你們打, 我洗過碗後去看電視。」

    對李奶奶來說, 春節聯歡晚會比打麻將有意思多了。

    房間不隔音,李拾光做了會兒作業就被客廳麻將聲吵的不想做了,便跑去陪李奶奶看電視。

    春晚八點多開始, 這時候是新聞聯播,新聞上正在播放國家領導人南巡講話。

    李拾光腦子裡像是有個煙花一般忽然炸開。

    九二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相信很多人都難想起來了,但有兩件事,一定有很多人都記得,一件是小平南巡,一件是『8.10』風波。

    首長南巡事件的具體時間李拾光並不記得了,只記得南巡時間為期一個多月,新聞上說了,首長從一月十八日南巡至今,今天是二月二日,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也就是說,最少還有半個月時間南巡才結束。

    首長南巡後,國內掀起了新一輪改革開放的高cháo,天朝經濟第二次發展的大浪cháo就是從南巡講話後開始,其中人人都知道的是,借著南巡講話的春風,股市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狂漲。

    她心臟一陣激烈的跳動。

    晚上躺在床上,腦子裡想的全都是,如何利用這一時期的浪cháo,避開年底老爸承包竹子湖。

    如果有足夠的錢,就算老爸承包了竹子湖,沒有那麼多債務在身,老爸是不是也不用弄什麼採石場,是不是就不用那麼辛苦,哥哥也不會發生那樣的禍事了?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尤其是老媽把錢放在了她的房間,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次日一早,她穿了新衣服出來,一頭烏黑秀麗及肩的長髮散落在單薄的肩上,黑色毛衣紅色大衣襯得她肌膚勝雪亭亭玉立。

    她實在忍不住,刷完牙去廚房問老媽,「媽,這錢家裡現在用不用啊?」

    「不用,怎麼了?」

    「不用怎麼不存銀行?」

    李媽媽繼續動作麻利地切菜:「你哥都二十二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定親結婚,隨時都可能要用,放什麼銀行。」

    「那上半年也用不著啊。」

    李媽媽只是笑了一下,專心手中的動作:「你怎麼知道用不著?明天帶你哥去你外婆家。」她壓低聲音,滿臉笑容,「你小舅媽姑姑家的姑娘,明天先去相看。」又告誡她:「事情還沒成,你可別說出去。」

    李拾光連忙捂嘴,神情嚴肅:「你和我說的事,我什麼時候說出去過。」

    李媽媽笑點了下她的額頭,渾身洋溢著吾家有兒初長成的喜悅,道:「你哥哥成家之後就到你了。」

    李拾光驚悚了:「媽,我還小呢,我還在念書呢。」

    「也不小了,十八了,要是能考上大學,先訂下來,讀完大學結婚,年齡剛好。」李媽媽說。

    李拾光……

    她這輩子就沒打算再結婚,她真是被婚姻傷夠了,再也無法相信婚姻,相信男人。

    「我不結婚!」李拾光警惕地看著母親:「媽,你可別給我瞎找。」頓了頓,「我要三十歲才結婚。」

    過了三十再不結婚,他們估計也就不強求了。

    李媽媽並不把她的話當真,笑著說,「行,我看你是不是三十歲結婚,我倒是巴不得。」

    晚上李拾光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一方面震驚於自己才十八歲老媽就考慮她的婚事了,一方面在想如何從首長南巡後的這波經濟浪cháo中發筆小財。

    想發財,肯定得有資本,她現在最愁的就是麼有原始資金。

    她的目光不由地落到她媽放在她房間的三萬六千塊錢上。

    想了一夜也沒啥頭緒,她準備先看看再說。

    年初二走親戚,李爸爸也沒去接姑姑了,而是夫妻倆帶著李博光去了外婆家。

    李拾光自然也要跟去的,她也要看看未來嫂子是什麼樣的人。

    但她心頭並沒有多少雀躍之意。

    她聽老媽說過,哥哥當年是訂了婚的,在李家一場洪水淹了竹子湖,欠了近十萬外債之後,那姑娘就很少和哥哥來往了,總是找著藉口不再見面,等哥哥出事後,直接取消了婚約。

    在這個年代,訂婚和結婚的意義差不多了,在訂婚當天就要給女方禮金和買五金,還會辦酒席,宴請的是雙方父母輩直系親屬,如姑姑舅舅之類,基本上除了缺個證和一場婚禮,已經是認定了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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