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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2:43:34 作者: 濯雪一汀
    「郡主昔日不嫌棄他身份低微、沒有前途可言,一心要嫁他為妻,護他周全,瞧瞧如今得來了什麼?」白朮說著說著,眼眶竟然濕潤了。

    「郡主金尊玉貴,從小被老王妃和王爺捧在手心,可好是如今成了世人的笑柄!」她越說越起勁,還抬起手擦了一把眼淚。

    「世人雖罵他心狠手辣,冷酷無情,轉瞬想起他為武帝所厭,含垢忍辱,難免贊一句隱忍多年,胸有雄才大略!」

    江遇宛將手帕遞給她,失笑道:「你從小時起痛恨看書,字都不見得能認全。如今罵人倒是一說一個成語。」

    「能認全。」白朮接過手帕,抹了把臉,先是否認了她的玩笑話,又接著說,「沒有人會心疼郡主受騙之痛!」

    江遇宛本就是強顏歡笑,聽見這話也不由悲從中來。

    她雖奉任務而來,暗藏私心,可對路無殊卻也算披心相付,從護他到愛上他,也不過幾月之期。

    他曾贈她北襄雪參、梅氏玉佩,幾番護她性命,情至深處時也說喜歡她。

    那又為何之後,棄她如敝履。

    ......

    遠至千里之外,兩軍正在對峙。

    懷王雖陰險,喜用詭計,卻不擅用兵之道,從未親上戰場,遑論以柳州城內一萬將士同路無殊的五萬大軍相抗。

    城樓之上,遍布弓箭手,不見懷王蹤影。

    「陛下,懷王奸詐,未必沒有後招。」岑木與緒風分列於路無殊兩側,見柳州城狀似風平浪靜,不由提醒道。

    「可是從寧王處借了兵?」緒風接話。

    路無殊搖頭。

    他雖未同寧王一脈交過手,不知其底細,卻知寧王世子從不多管閒事。

    況且,他已奉上了他的誠意。

    飛鴿傳書去一封信件,將寧子獨子戰死之真相鋪於紙上。寧王同世子如今應當忙著調查當年一事,決計不會來摻和北襄渾水。

    「後退一百步。」思忖之後,路無殊令緒風揮旗示意。

    戰馬的呼鳴聲陣陣,隊伍沒有遲疑,待得令後立刻後退。

    一刻鐘後,懷王聞大軍後撤,露面於城樓之上,縱然敵軍距離頗遠,他仍然不放心,身披厚重盔甲,左右皆奉盾牌。

    「路無殊!」懷王低頭一瞅,大軍黑壓壓一片,分不清路無殊在何處,只好衝著大軍喊了聲,「你弒父篡位,必定遭受後世唾罵!」

    緒風牽著韁繩,「嘶」了一聲,「他在叫什麼?」

    岑木搖搖頭,「應當在壯膽。」

    路無殊眼力極好,雖相隔數十丈遠,依然可以瞧見懷王的身子。

    七星統經改造,同普通弓箭射程無異,若能命中,懷王必死無疑。

    他眯了眯眼,度量抬手的方位。

    間不容瞬,抬手之間,懷王已然倒下。

    「弓箭手。」

    百名軍士頭頂盾牌守在前方,後方持弓將士居於其後射出雉尾炬,距離雖遠,卻在射程之內。

    霎時間,亂箭齊飛,弓箭錚錚之聲如急雨破空,城門起火。

    「攻——」

    將士持攻城槌,不過十數下,城門便不堪重擊,重重倒下。

    前鋒將士一擁而入,火焰尚且熾烈,玄色人馬密密麻麻的剪影令人心驚。

    不到半個時辰,柳州城破。

    懷王,敗了。

    ......

    柳州,歷來由邵氏管轄。

    路無殊的屹軍甫一入城,邵氏當世家主邵邱便攜家眷,跪於城中投降以求保全性命。

    邵邱是懷王已逝生母邵妃的庶弟,同邵妃母子感情並不深厚。

    此事他也是有苦說不出,誰讓懷王以他嫡子相脅迫,他也是沒有辦法。如今懷王戰敗,他也是識時務者,哪裡會頑固抵抗?

    這一舉動毫無疑問將懷王反叛一事,襯托成了一個笑話。

    路無殊無意為難邵氏與城中百姓,只將一眾人等、如懷王舊部願奉新主者皆寬恕,不服者皆斬首示眾,同懷王頭顱一併掛於城樓之上,以殺雞儆猴。

    邵邱有意討好,跟在路無殊身後殷勤道:「陛下,臣在府中收拾了幾間屋子,恭候陛下大駕。」

    柳州邊關小城,容納不下五萬將士,將士們已在城外搭了帳篷。修整一夜,翌日尚要起兵回肇慶。

    路無殊拒絕了他的提議,同五萬屹軍一同去了城外。

    夜間,篝火四起,將士們一同吃肉喝酒,算是個小的慶功宴。

    裡頭有些是無欲閣的暗衛,跟了路無殊許多年,非但不怕他,還敢開他的玩笑。

    「陛下神勇!」有人哈哈大笑,不由感慨道,「十日不到,便將偌大北襄打服,在下等佩服、佩服!」

    「是啊,是啊,咱們跟了陛下算是省了力氣了!」

    「只待明日往回去,用不了三天,便就到肇慶了!」

    「屆時,可行登基典禮.......」

    「.......」

    將士們接二連三敬酒,路無殊默不吭聲飲了數十杯酒,雖不至於醉了去,卻難以避免的想起一個人。

    他側頭南望,仿佛就能看到上京去。

    過往如同走馬燈般從腦中閃過。

    他雖痛恨武帝至深,骨子裡卻沾染了武帝冷血本性。

    他自問除卻梅氏至親,從不曾牽掛旁人至此。

    時至今日,將近十年的韜光養晦中,此時浮現出來的,別無他人,只有少女澄澈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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