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千鈞一髮
2023-10-02 12:41:13 作者: 白小貞
因君三少與四姑娘已定親,在府中相遇,倒也不算唐突。
大昭舉國信道,崇尚道法自然、應物變化。
定親過的男女,遇到重要節日,只要稟告了長輩,一道相邀出去遊玩,都不會阻止。
於是,季雲深十分爽快的當著眾小娘子的面介紹一旁君子念,尤其是季雲薇,他覺得兩人必定不識,於是看著她笑道:「諸位妹妹,這位是君家三少,子念兄。」
小娘子們雖隱隱約約猜到一些,到底不敢確定。
此刻一聽這名字,季七看著季四調高聲音,長長「哦……」了一聲。
二姑娘抿著嘴看著季雲薇,面上含笑。
五姑娘拿著帕子噗嗤一聲就笑了。
眾人表情不一,季雲薇輕輕抬眼看向君子念,微微垂了頭,露出羞澀之意,福身行了一禮。
其他小娘子紛紛一道對過府的客人行禮。
君子念紅著耳根,深深目視一眼四娘子,沉穩大方的回禮。
這人今日一早起來從頭到腳沐浴好幾遍,再把顧賀把準備的衣袍換了遍,連頭飾都是精心挑了半天,一根頭髮一根頭髮挽好束冠的。
此刻君三少一身月藍蜀錦滾銀絲雲紋衣袍,腰墜香囊與白玉佩,劍眉星目,站在季府中,少了一絲平日裡的書生氣,多了幾分世家子弟的英氣,更覺風流倜儻。
五姑娘眼中閃過艷羨,正想說一句:四姐姐的未婚夫,長得可真好。眼卻瞥見了一旁的表姑娘,宋之畫。
她無聲站在自己身旁,緊咬著下唇,頭是低垂,眼卻瞧著君子念不放!
怎麼?
莫不成還看上了自己的四姐夫不成?
先是寧伯府世子,後是少年君書生……表姑娘可是得有多疏闊的一顆心吶!
恨嫁都快想瘋了罷?
五姑娘心中冷冷一笑,用手肘猝不及防的碰撞了宋娘子一下。
宋娘子正全心都投在君子念身上,猛然被人一撞,一個趔趄,險些往前栽倒……
就這麼一刻,表姑娘腦中的頭一念頭卻不是要穩住自己的身體,她腳步一旋,如翠竹底部被砍斷般,直直向前倒去,所倒的方向正正是君子念的!
她也想知道,這個先是與自己配婚不成的書生少年,到底會以怎樣的表情接住自己?
突如其來的光景,讓眾小娘子都嚇了一跳,紛紛伸手準備去接、去拉,一時有些手忙腳亂。
君子念看著向自己倒過來的人,第一反應竟然是想一步跳開來,但腦中下意識動作更快,他左腿邁開一步,讓開身子,伸出手,準備扶倒來的宋之畫。
表姑娘到底是良家出身的小娘子,自然學不來青樓女子千嬌百媚的順勢而倒,這一倒,倒得確實也是一點美態也沒有。
千鈞一髮之機,君子念不自覺再往後邁了右腿。
一步退一步,即便他下意識伸了手,這手只過了表姑娘的寬袖,沒有實質的扶住人。
宋之畫最終是「啊」一聲撲在了地上。
眾人都伸了手,只是沒有一個人扶住她而已。
有人上前有人退後,事情發生的太匆忙,快到讓人來不及看清是誰做錯了,誰沒做對。
而自己下意識的行為,眾人也都來不及細細品味自己的不妥之處。
「宋姐姐!」五姑娘第一個上前,蹲身而下,去扶人,她口中急切,心中暢快,「你沒事罷?怎麼這麼不仔細,把自己摔到了?」
「姑娘……」
「宋姐姐……」
眾丫鬟七手八腳把表姑娘扶起來。
在外人面前丟了這麼大一個臉面,被人扶著的宋娘子睫毛顫了顫,眼淚緒滿了眼眶:「我,我沒事……我先行回屋了。」福了福身,她直接花容慘澹的往前頭走了。
其他小娘子亦是福身行禮,與季雲深與君子念分道開來。
……
君子念讓季老夫人大為滿意,又讓二老爺留著用了午膳,與晚膳。
過了午後,君家送來的那些禮物一一被老夫人挑出來,本著眾樂樂,沾喜氣的名頭,分派了各個院落。
哥兒分到文房四寶之類的,眾小娘子分到的自然就是那些珠釵綢緞。
「姑娘,您瞧瞧,這布匹的顏色真好看呢!」冬雪捧著一匹緋紅的錦緞,滿臉歡喜。
她本同夏汐一樣,是老夫人身邊的三等丫鬟,因表姑娘住進了季府,她就被老夫人撥到了逸翠院中伺候,在表姑娘被提上了二等丫鬟,本來高興的事兒,卻因表姑娘的終日不出門變得不快了。
前個月,夏汐被撥過去伺候了莊子上接來的六娘子,冬雪瞧著打扮光鮮、語聲脆脆,連人都白胖了一圈的夏汐,忽然就覺得自個兒伺候著表姑娘就同關了牢籠的鳥兒一樣,賞賜之類的沒有不說,連出門都成了奢望。
今日得了君家送來的這麼多好東西,她哪裡還忍得住,只想在表姑娘面前討個臉:「府中都傳四娘子的未來姑爺家中十分殷實,看來的是真的呢!」
瑤瑤從宋家跟著宋之畫入住在季府,也是沒有見過這麼多東西:「連咱們院子中都分了這麼多東西,四娘子那兒得是多少禮呀?」
「瑤瑤姐,我適才聽五娘子身邊的文文說,君家給四娘子送了對無瑕的羊脂白玉鐲呢!」
兩個深宅在內的丫頭,聊起這些事情,自然都是心神嚮往。
「四姑爺對四娘子,可真是好。」
「若四姑娘今年春闈高中,必是雙喜臨門了。」
宋之畫嘴角咬出一道血痕,「啪」一聲,一掌拍在桌面上:「都給我閉嘴!」
如此模樣的表姑娘嚇了瑤瑤與冬雪一條,兩人捧著錦緞,睜大眼怯生生看著宋之畫:「姑,姑娘?」
「只是一個有阿堵物的秀才而已!」宋娘子不知道是說給兩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這樣商賈的人家,春闈能不能中還不知曉呢?能得意個什麼!若能高中,還需送什麼禮過來。」
……
臨華宮中的玉珩聽著寧石低聲稟告「竇柏念在大理寺牢獄中一頭將自己撞死了時」已是事發後的第二日。
玉七聽後「咔嚓」一聲,一手將執在手中的筆給折斷了。
他如今羽翼未豐,在皇帝面前也不可露出有奪嫡之心,這麼一手好牌,依舊被二皇子抓了破綻,生生破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