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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2:19:00 作者: 八聲甘洲
說著他直直盯著面前的這個人, 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樣的想法。
雖然不管是閉關前還是出關後, 扶霽與薄聿都相處甚淺,但是如今眼睜睜看著「淨梵」回來, 除了詫異和高興之餘,還有一點躊躇。
他想知道淨梵與薄聿到底是兩個人, 還是……根本就是一個人。
「你擔心他?」「淨梵」勾唇, 「看來這小徒弟還挺乖的, 倒不像是我的性子……」
低低一聲嘆, 淨梵笑了,「他是我,我也是他……只不過既非轉世,也不是借屍還魂。」
扶霽沉默。
「自然……也不是奪舍。」淨梵目光掠過二人身後的那棵樹,「陵陽墟境不是大能飛升前留下的寶地。」
「是……」
「死地。」淨梵長嘆一句,「當年我殫精竭慮,自以為將諸事都算進去了,但偏偏算錯了一個人……」
「白褚?」扶霽定定地盯著淨梵,「師兄不惜以所有人為敵,我想了無數的可能,但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師兄非濫殺之人,更不會遷怒其他人,但是當年……」
「我的確殺紅了眼。」淨梵輕嗤,「我自以為是,連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都算進去了,但唯獨漏了一個人,不是白褚。」
「淨煦。」
一道聲音出現在他們身旁。
扶霽眸色一凜,淨梵卻拍拍他的肩膀,「放鬆。」
連扶霽都沒有注意到這個人的接近,淨梵卻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你命可真大,當年我都死了,你怎麼還沒死?」
話音熟稔,淨梵面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扶霽下意識就要上前將他攔在身後,但是淨梵卻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背,輕輕蹭了蹭,「莫要擔心,他不會殺我。」
「是啊,若是想要殺你,早就動手了。」那人走近兩步,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容。
不是別人,正是程岳。
「那時你怎會殺我,我還未回來,你就是殺了這具身體也無用。」淨梵眸色澄澈,「陵陽墟境是什麼地方你比我清楚,但是為了將我徹底弄死,竟不惜以身犯險,白褚……你還是這樣大膽啊……」
「論及膽量城府,到底無人能及你。」程岳還是那張臉,但是一開口卻像極了白褚,扶霽從聽見淨梵叫他「白褚」時就已經維持不了表面平靜了,他一時滿腹疑竇,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扶霽恨不能將他束縛在懷中,不叫他涉足所有的危險。
「百年光景,我苟延殘喘至今,你卻沒受多少折磨重新回來,淨煦那個小畜生好大的本事,竟然還真叫你塑魂成功。」
聽到「塑魂」二字,扶霽僵住,「你說什麼?!」
「塑魂,怎麼了?」白褚挑釁道,「玄天宗的掌門弟子扶霽連掌門之位都不稀罕,費勁心力將魔種淨梵碎裂的靈體再塑,豈料……就在事成的那一刻功虧一簣,被人盜走了。」
「你第三次走火入魔,便是為此吧!」
白褚這一番話說完,扶霽面色冷峻,而淨梵卻變了臉,「什麼叫『靈體再塑』?什麼叫『走火入魔』?」
「你竟不知道麼?」白褚嗤笑,「原是我多嘴了,哈哈哈!」
「不過說來,淨梵你可真是好福氣,玄天宗掌門的親傳弟子對你情根深種,別說掌門之位,連他師尊都被他氣得閉了關,之後他叛出玄天宗走遍整個修真界費盡心力為你塑魂……聽聞期間還被困在五鬼山,受盡折磨。」
五鬼山,修真界僅剩的五個鬼修所占據的地界。
不算如何兇險,但那五人性格無常,暴虐狠辣,曾虐殺七十九個年輕修士,活生生剝去靈骨……其暴虐手段使得二十五人活活疼死,剩下的則是忍受不了折磨自殺。
若是全盛時期的扶霽,淨梵定是不擔心他受了折磨,但是他分明記得自己死前……扶霽為了進入睢陽山的法陣,自廢修為。
所以,「……在五鬼山你的修為,沒有恢復……是嗎?」
淨梵這一句話都不知道是怎麼問出來的,他想像不到扶霽受到了多少折磨。
白褚所言,大概只是其中之一。
五鬼山之後,他又經歷了什麼。
剛才的扶霽尚且能自如應答,但是現在卻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不想給淨梵平添負擔,愧疚自責的情緒不該出現在淨梵身上。他這個人該是肆意的,任何叫他牽絆的都是束縛。
而當年扶霽沒有表露心意也正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的情感成為淨梵的負累。
「怕淨梵內疚?」白褚冷嗤,「你們二人倒是情深……」
他頂著程岳那張臉,淨梵幾乎忘了百年前的白褚是怎樣一副嘴臉,「那你呢?當年說於師尊有愧,但是轉身便將雲渺宗架在火上,明知雲渺宗成了活靶子,卻還是聽之任之……」
「我那是……」
「別說什麼身不由己,堂堂魔子,我竟不知你到底有多難做,雲渺宗上下哪一個不是與你日日相處過的?師尊他們做錯了什麼?」
「在修為至上的修真界,無能便是罪過。」白褚恬不知恥反駁,「不是我袖手旁觀,也會有別人,雲渺宗也不過是小宗門中並不獨特的一個,況且還有你……你以為魔道為何盯上雲渺宗,你這天生魔種,註定是正道要驅逐的對象。」
「那時你就該入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