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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2:10:43 作者: 橙六
「看在你我十多載的情誼上,我求你!求你見見我,求你救我盛家!」
他一聲又一聲,撞了一次又一次,被侍衛一而再再而三的踹倒在地,已是渾身血污,官兵也追趕而來。
就在他絕望之際,那朱紅色的高門竟從裡面打開了。
盛長明眼睛驟然亮起,忘了所有狼狽,以為終於得見賀行雲不由得破涕而笑。
「行——」
出來的是賀韞。
他一襲紫色官袍未換,手腕上掛著三十六顆長的翡翠珠串,神情漠然,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伯父…」
他跪行挪動上前,試圖拽住賀韞的衣角。
賀韞卻後退一步,未讓他碰及片縷,陰鷙地問:「誰是你伯父?」
「…」盛長明怔住。
賀韞冷呵道:「你盛家得步進步,野心昭昭,陷大殿下於不仁不義,殘害百姓,罄竹難書。」
「如今事情敗露,竟妄圖攀扯我賀家。」
「告訴你,我賀家世代忠良,絕不與奸佞為伍。我兒心思澄明,更不會受蒙蔽蠱惑之言。」
說罷,在官兵驅散開百姓死死圍困住盛長明之時,俯下身,唇角微微上揚挑起一抹諷笑。
他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通敵叛國,那可是死罪,我兒怎會與你盛家再沾染半分關係?」
通敵叛國?
「什麼通敵叛國?」
盛長明錯愕地望著賀韞。
怎麼就通敵叛國了?
他父親不會的,他父親不敢的!
便聽賀韞在他耳邊緩緩低語:「陛下以復原的澄心堂紙為聯絡細作專用,你父親的書房裡,可是有著不少澄心堂仿紙,不知…這一場抄家,還能抄出點什麼。」
澄心堂紙?
盛長明驀地瞪大了雙眼,如血液倒流,渾身冰涼。
他知道那是禁止流通的紙…
但那紙明明就是賀韞一步步誘哄他父親的!
父親喜愛書畫故而對紙追求極高,於那澄心堂紙嚮往已久,才會在誘哄下去做仿紙。
可根本沒有人知曉這居然是用於聯絡細作的密紙,不然父親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敢仿造。
「你…」盛長明哆嗦著唇瓣,突然明白了什麼:「是你!」
賀韞站起身不屑地瞥過他,那府門便一點一點再一次從他眼前關掩。
盛長明被官兵架了起來,他突然踢踏著腳,扭動身子,狀若瘋癲的掙扎,破了嗓音的怒吼:「你不得好死!賀韞!你不得好死!」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六顆寓意六六大順: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文里埋了很多這種細節,比如出現的詩句之類的,都有伏筆暗喻。
盛長明,終究沒能長命。
第42章 行刑
陰冷的陰暗的牢房之中腥臭刺鼻,小女孩在盛長明的懷中瑟瑟發抖,高熱不止。
老鼠順著他的褲管躥了上來,一口咬破了他的皮肉。
可他卻好像沒有知覺,對周遭一切哀嚎與啜泣也聽不見,只是緊緊摟著就要沒了氣息的妹妹,在那不見光的牢獄裡哼唱著:「月亮走,我也走,我給月亮提竹簍…睡吧,睡吧。」
直到妹妹的身子再也不抖,眼淚再也不掉,那滾燙的肌膚一點一點變得冰冷。盛侯夫人想來看一看女兒,手一探,隨即發出一聲悽厲的悲鳴:「我的兒啊——!」
「母親。」盛長明眼睫顫了一下,終於有了反應,他轉過臉對母親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您聲音太大了,會吵醒妹妹的。」
盛侯夫人張著嘴吧,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抖啊抖啊,就是再說不出一句話。
盛侯爺呆坐許久也終於回過神來,他嘴裡溢出一股血沫,順流而下,四肢控制不住的痙攣,是痛極了的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哈!」
「是我,是我錯信他人,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害了你們!」他重重一掌錘於地面,一滴一滴鮮血砸下來,隨即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再沒有起來。
盛長明沒有去看。
深陷的雙眼空洞無神,心臟好像一顆枯死的樹,而樹皮卷裂成一片一片,在受最後的凌遲。
澄心堂仿紙很快被查了出來,通敵叛國的罪名果然扣到了盛家的頭上,聖旨也從流放變成了誅九族。
宣旨的太監聲音尖細而刺耳,扯著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永安侯盛寧,勾結外寇,叛國求榮,今被查實,朕痛之入骨,憤不能平,琢,株連九族,以慰林家及千萬將士之亡魂。欽此!」
「盛侯爺——」他頓了頓,看著已經咽氣了兩日的盛侯爺,譏諷的轉而道:「小侯爺接旨吧。」
盛長明抓著牢門,一點一點站起身子,他背挺的筆直,既九族皆株,他也不再在乎什麼。
「啐!」
一口唾沫噴在老太監的臉上,伸手將聖旨抓到了手中,不卑不亢道:「我盛家,雖沒什麼本事,卻也是有脊梁骨的;沒有做過的事,我一概都不會認。哪怕我盛家人的鮮血流盡,也是清清白白。」
老太監一怔,指著他哆哆嗦嗦道:「你,你敢不敬!」
盛長明冷呵一聲,咬碎了後槽牙,微微揚起唇角:「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忌諱。」
「你!」
老太監知道跟他理論平白浪費時間,但橫豎他都是要死的了,於是也沒再繼續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