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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2:10:43 作者: 橙六
    他直奔茶樓朝掌柜的尋去。

    「掌柜的,我來取昨日陳清和定下的茶果子,這是剩下的銀錢。」將荷包輕輕放置於櫃檯上。

    又好奇的問:「我怎麼不知道你們這兒會做什麼新年獨有的茶果子?」

    那掌柜的只是明面上茶樓的主子,實則背後另有其人,他一看見那荷包心裡頓就有了數,當即笑道:「是今年才做的,小公子一嘗便知,還請您稍等,小的這就去取。」

    轉身間極自然的捎帶走了荷包塞進袖子之中。

    堂中醒木一拍,說書人講起了當下最時興的話本子;男子坐在窗邊的案前,一攏白袍在寒風中簌簌,素白的手指執著黑色的棋子落下「啪嗒」一聲輕響,局面已遍布四方天羅地網,正醞釀一場狂風驟雨。

    爾終,他抬起眼來,道:「進來。」

    掌柜謹慎地闔上門,這才從袖中將荷包取出;沒有多問亦沒有多看,恭恭敬敬垂著腦袋靜聽吩咐。

    晏寂清速速打開,面色沉沉。

    他一慣知曉她有著飛蛾撲火般的決絕,只不知這次她為了拿到鑰匙,又如何拼命。

    ——若非萬不得已,她又怎會不親自來送?

    鑰匙離開賀韞身上多一刻便多一刻被覺察的危險,他迅速量過那鑰匙的尺寸,在紙上描摹下形狀後又將鑰匙裝回荷包之中。

    「送回去。」

    「是。」

    掌柜的拿著荷包退下;於走廊處攔了個正送茶水的小二,吩咐道:「去做幾份茶果子,裡面塞上一些新春祝語的字條,就說是新春限時福果,賣到出正月。再,打包一份,要快些。」

    「好嘞,我這就去。」

    小二應下,待送過茶水從雅間出來,便朝廚房走去。

    塞字條並不算難辦,不多時便奉了上來。

    掌柜的拎著那油紙包,滿臉堆笑回到櫃檯:「哎,福果來嘍!小公子,回去可別急著咽,掰開來看看。」

    賀行雲接過,一笑:「勞煩了。」

    他正要走。

    「欸,公子,公子,這是找您的銀錢。」

    掌柜將荷包取出,解釋說:「有客人不滿,鬧事嫌貴,所以方才我們改了價,降了幾文。」

    賀行雲不疑有他,只說:「新年麼,價高些也是常理。」

    一年到頭也就那幾個節日家家戶戶串門子,不能空手去,便要帶點禮;商人們趁機抬價,左右是一條街儘管挑,都不會太便宜。

    路上,他指腹摩挲著荷包上的紋樣,覺得有些特別。

    紅底白曇,暗裡繡著幾縷銀絲線,在陽光下波光粼粼,很是精巧的一朵,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式。

    「嗯?」

    他又摸到了那形狀怪異的長條。

    似乎不像是銀子,更不會是銅板。

    正當他再度好奇;一聲孩童啼哭喊叫著與母親爭執,從攤子上奪了那糖人便橫衝直撞的跑。

    冬慶為避那孩子急著勒過馬頭,一瞬顛簸帶著車廂劇烈晃動,翻倒了爐火。

    賀行云為穩身子下意識便去扶車廂,荷包順著從掌心滑了下去;因著方才的把玩荷包口剛好有些鬆了,裡面的銀子一下就被甩了出來,滾落一地間還混著一把形狀特別的鑰匙。

    「公子!沒事吧!」

    冬慶著了急,也沒忍住對那母子吼道:「你們怎麼看路的!」

    賀行雲忙著用夾子將碳火撿回爐內,以免燃了毯子在車廂里生了火,更是無心追究對兒平民母子,便一邊咳嗽一邊對冬慶道:「好了,我沒事,走吧。」

    冬慶一肚子火氣,瞪了哇哇大哭的孩子和跪地求饒的婦人一眼,小聲嘀咕了句:「也就我們家公子仁慈,算了就算了。」

    馬車再次緩緩行駛。

    賀行雲拂去身上的爐灰,仔細撿起荷包與碎銀,卻在看到那鑰匙時一怔——這鑰匙,他似乎見過。

    在哪兒見過呢?

    賀行雲不自覺蹙起眉頭,盯著那把鑰匙不停在記憶里搜尋。

    他隱約記得,那是在夫子來之前的事,好像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一個無意間…

    「這是…」

    父親放在身上的鑰匙。

    第40章 試探

    他想起來了。

    大抵是在他僅四五歲的一個夏天,許姨娘在從丫鬟一躍而上後頭一次挨了打。

    院子裡也是如這般慘烈,所有人都在議論許姨娘會不會被打死,他也不例外。

    縱然他憤恨許姨娘湯中下藥,對母親恩將仇報,爬了父親的床,可年幼的他亦對那聲響驚懼不已;於是悄悄趴在院子門口朝裡面望,但見許姨娘衣衫凌亂,被父親一手扯著頭髮摔在地上,她艱難地一度爬不起來,好不容易起身卻還執著撲著要搶奪父親手裡的什麼東西。

    在兩相撕打間鑰匙被撞脫出手,「叮噹」的一聲飛出屋子,落在了距離他的不遠處。

    即便只是一眼,但那場面一直印刻在腦海之中,他便記得,是這樣一把鑰匙。

    賀行雲緩緩將手收緊,心中被一股強烈的不安籠罩著。

    ——值得許姨娘冒著被打死的風險也要搶奪的鑰匙,是為了什麼?

    ——父親貼身放了十幾年,又為什麼突然出現在夫子荷包里。

    他太清楚自己父親有多麼謹慎與縝密,就算色令智昏,亦不會將重要的東西交由一個相識不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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