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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2:10:43 作者: 橙六
「那時,丞相為了拖死雲渡城的援軍,找了一群流民,許諾給他們萬兩白銀,要他們裝成匪徒劫糧…」
「那些流民走投無路,眼見著白花花銀子擺在眼前便想要一賭,又哪怕自己死了,這筆錢也能讓家裡人過好後半生。於是他們按照計劃去劫了運往雲渡城的物資,令丞相計成,活生生拖死了雲渡城的援軍,與腹背受敵的林將軍。」
「咔擦——」晏寂清手中的茶盞漸漸出現一道裂痕。
但他什麼都沒說,緊盯殺手,耐著性子聽他繼續往下說。
「可是丞相根本沒打算真的給那些流民錢,那些碎銀子下面全部都是不能花的官銀!一旦他們敢動用就會被朝廷抓,必死無疑!」
雖然是把雙刃劍,可那些流民知道自己與官斗不贏,只怕死無葬身之地,反而也不敢拿著這明晃晃的證據告發丞相。
「之後丞相就叫我們去滅口,將那些流民全殺了。」殺手說著,面露猶豫,似乎不想再往下吐露。
晏寂清『好心』提醒:「你也知道自己是回不了丞相那邊了,以丞相的手段,只怕也會將你滅口。你此時招個痛快,興許我能保你一命,可若你有所隱瞞,我自有其他法子再探,但你這條命麼…」
他呵出一聲冷笑,意思不言而喻。
那殺手瞬間清醒,算徹底想了個明白,叫嚷道:「我說,我說!有一對兒母女發現那箱子裡是官銀後,便料得了會被滅口,帶著一筆官銀提前跑了。等我們抓到她們時,一個瘋了,一個年歲小什麼都不知道。丞相就將那女人關了起來,年歲小的接進了府里。」
「…」
剩下的事都是已經知道的了,那個年歲小的自然就是許姨娘。
「瘋了的那個關在哪兒?」晏寂清追問。
「這…」殺手搖了搖頭,又試圖舉起手來發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為丞相殺人,關押之處不是我所負責的啊!」
他哆嗦著,看著晏寂清一下一下敲動地手指,害怕不已,吞咽了口唾沫:「但是,但是我知道,丞相有一把形狀特別的鑰匙從不離身,或許有所關聯。」
「鑰匙。」
晏寂清將眸子微眯,久久地,似乎想著什麼。
在婆婆的熱情招待下,四人吃了頓暖呼呼地飽飯;乾淨鬆軟的棉被還帶著陽光的味道,帶著賀行雲沉入舒緩地美夢,總算消解了一路上的惶恐不安。
其他人也很識趣,廳堂里只剩下婆婆與陳清和對坐著。
「囡囡,你這次回來,能呆多久啊?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婆婆還想跟你一起守夜呢。」她握著陳清和的手,搓啊搓啊,滿滿都是不舍。
陳清和抿著唇瓣險些不敢與她對視,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將詞措了又措,才道:「婆婆,父親他自幼被拐,這一生都沒能再回京中看看,我…我得讓他落葉歸根,所以晚上就得做法事了,連夜走,留不得的。」
聞言,婆婆沉默良久,撇過頭去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淚珠,沒有再多言,轉而寬慰她道:「好,好,婆婆明白。沒事,婆婆留著年糕,等你都辦好了回來隨時都能吃到。」
「我啊,就是年紀大了…」她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沒有將後半段話說出,怕惹得陳清和難過。
可陳清和何等聰明,她明白,對於一個死了夫君又沒了兒女的老人是有多麼寂寞。如今是過一個年少一個年,誰知道下一個年還能不能坐在一起呢…
「婆婆我答應你,只要事情結束了,我就立刻回淮安來。」陳清和說著,卻顫抖了聲音。
事情結束,什麼時候才是真的結束?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細作的身份會不會暴露,不知道賀韞會不會發現她的身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報了仇再回到淮安。
這裡雖然不是她的家,可她卻深深眷戀著這份不屬於她的溫暖。至少,這裡是她跌宕的一生之中,最安穩的五年時光。
入夜。
墳地處,周大師在明堂上設下法壇,供桌里插入三支足有一米多高的香,附紅色引魂幡一柄,擺放香爐、素蠟、五彩糧、糯米、陰陽無根水、桃木劍、拂塵,和一紙神符。
一番誦咒後,陳清和按周大師的指點扛起了那紅色引魂幡,來到墳前叩拜,以請先人來受法食。
隨後將引魂幡立於供桌前,稟香指引歷代祖先安魂。
待焚送了一紙破土神符後,周大師高呼:「吉時已到!」
陳清和便身披紅布,戴著紅手套,將鞭炮點燃,破土拾金。
可若細心留意便會發現,什麼『不可讓墓穴見陽光』,那棺材早就被人動過了。
賀韞前腳派人挖墳掘墓的查她底細,事後裝得人模人樣,花上一筆銀錢來換她感恩戴德,實在可笑。
她於心中一遍遍向陳家列祖列宗告罪,滿懷心事地將骨頭小心翼翼放進鋪滿了銅錢的金櫃,左手金、右手銀、元寶數個,通堂紅布,撒過五彩糧。用棉花團穩住頭骨,又從頭至腳搭過五彩線。於骸骨全身布撒茶葉、蓋水被,在原本的棺木底下取了一捧血水土,至此封棺。
周大師仔細的叮囑著,按外側雙,內側單落柵。道是落柵錯誤,將折損其功德與主人家運。
最後在空棺木內放進來一個白蘿蔔,道:「一個蘿蔔一個坑,子孫後代萬事興。」
便算完成了一半,眾人立即踏上了返京的路程,以待將棺材放進新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