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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2:10:43 作者: 橙六
    「好。」賀行雲點點頭。臨走前又仔細看了眼碳爐,往裡多添了兩塊,以保證屋裡暖洋洋的,不會冷到。

    然而只待他前腳離開,後腳陳清和就再一次睜開了眸子;望著窗口,在心裡算著時間。

    不多時,一道欣長的身影走過,「嘎吱——」一聲推門而入。

    帶著一身濃厚的寒氣,夾雜來細碎的風雪;但隨著房門的關掩,將那些風雨欲來全擋在了外面。

    「殿下可真耐摔,本以為殿下那一下得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呢。」

    陳清和嘴上如此說,眉頭卻擰成了結,盯著他的手,緊接著問道:「為何要來這麼一出驚馬?」

    「金城里一家青樓,昨晚死了個帳房。」他一邊說,一邊來到床邊。

    不急不躁,就好像在講一件極其尋常的事。

    「那帳房有問題?」陳清和不解。

    晏寂清「嗯。」了一聲,一邊答:「確實有問題。」一邊變戲法般將那對兒紅玉耳墜拿了出來。

    溫熱的氣息如羽毛般輕掃過她的脖頸,他指腹因常年習武而有些粗糲,輕輕揉捻過她的耳垂,借著從窗紙透進的暖陽,仔細地將金針穿過了她的耳洞。

    「那帳房是我東裕細作的一道上線,平時以玉牌確認身份;只是,這個上線早就被丞相替換掉了。所以這許多年來,消息凡走這條線,從他手裡過,都先傳給了丞相,再給上面。」

    聽罷,陳清和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那他不就是能夠為所欲為了?」

    賀韞勢力滲透至此,東裕豈非早成了個漏洞百出的篩子?!

    「確實。可丞相掌握住了如此一條命脈,卻似乎並沒有將更多機密傳遞給西秦。所以,他並不是在為西秦效忠,而是利用西秦。結合朝堂上的一些事,我猜,他是想要除掉陛下,最後扶持一個傀儡皇帝,好自己獨攬大權,成為背後的天下之主。」晏寂清的反應倒是冷靜,轉而又為她戴另一隻耳朵。

    陳清和氣得手指不停哆嗦,起身間帶得耳垂一痛,可她卻是顧不及,直怒道:「野心倒是不小,只是不知道會不會一口噎死。沒了陛下,西秦虎視眈眈,怕是立刻就會打過來!」

    晏寂清便也站起身。

    他緩緩將手收回,目光卻流連在陳清和的面龐,將她細細打量;果真如他所想那般,這紅玉耳墜很適合她,也不枉他廢了許多功夫尋這塊料子。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繼而道:「這且都是後話了。近來我按你提供的線索,追查澄心堂防紙一事,查到了件有趣的事——那澄心堂防紙,是盛侯爺的人在辦。」

    「盛侯爺?!」陳清和張了張口,有些不可置信:「兩家公子雖然走得近些,可以盛侯府的本事,不過草包而已。」

    父子倆最大的本事也就是還能保留著祖上留給他們的這份蔭封,不給作沒了去,怎麼可能是盛侯府在做澄心堂防紙呢?

    「盛侯爺痴迷字畫,為了字畫能砸鍋賣鐵,其早年間幹過的荒唐事數不勝數,更是對傳說中澄心堂紙嚮往已久;他不過是靠祖上蔭封,混口飯吃而已,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自然是被丞相給糊弄了。」晏寂清解釋著。

    「而近來陛下也有所察覺不對,下令開始查;丞相緊急將自己的人能撤的撤,知道的太多不好撤的,又為免被活捉便選擇直接除掉,甚至將造紙處自己的人也都撤了。」算撇了個乾乾淨淨,白瞎了盛侯爺傻了吧唧引其為知己。

    聽到這兒,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陳清和瞭然,微抿唇瓣,再次問:「那殿下手怎麼回事?」

    「自然是為活捉殺手,摳了他嘴巴里的毒藥,在指節處留了牙印。」

    他需要掩蓋住這道牙印,並在這個當頭,給新傷過一個無法懷疑的明路。

    「殺手未歸,丞相定然急得大動肝火,會加速將禍水東引,只怕等不到陛下來查,他就會一手推到盛侯爺頭上。盛家,是註定的替罪羔羊,必死無疑。」

    「…」陳清和沒有言語。

    想起盛長明剛剛還在馬球場上意氣風發,但轉眼間盛家就會獲罪,心中唏噓不已。

    「如你所見,這場馬球,是大廈傾頹前最後的狂歡。」晏寂清沉聲道出殘忍的事實。

    作者有話要說:

    「大廈傾頹」出自宋代·釋紹曇《偈頌一百零四首》

    乳竇家私,寸無可取。

    分明徹骨貧,剛道薰天富。

    綱宗委地,力要匡扶。

    大廈傾頹,直須撐拄。

    不學老楊岐,破屋雪真珠,縮項暗嗟吁。

    不學大愚芝,脫粟淡黃虀,不吃從君去。

    千聖頭邊露一機,靈蹤不在猨啼處。

    第25章 這麼怕被他發現?(修羅場)

    「長明,你家廚房在哪兒,我借用一下。」賀行雲拎著一袋藥包;是方才想起來,又追出去找的那郎中。

    盛長明剛看完熱鬧,被父母趕著出來『該幹嘛幹嘛去』,道:「我帶你去。不過你要做什麼吩咐丫鬟不就得了,在我家哪能讓你這賀小少爺親自動手。」

    「之前我高熱,夫子親手為我煮了橙子水,今日她受了驚嚇,我便也想親手煮碗安神的湯水;不過,我怕自己煮不好,還得勞煩你來指點了。」賀行雲笑著緊了緊手,仔細捧著那一包安神的藥材,紅了耳朵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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