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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2:10:43 作者: 橙六
「林姨娘與婉姨娘已經那麼得寵了,夫人若無家世支撐只怕也未必比得過,她們還非同姨娘你過不去,又是圖什麼?又何必非對著一個女孩趕盡殺絕?姨娘,她們就平白的有這個膽子,並閒著沒事要去給自己找這麼個命案官司?」陳清和沒有直接說出真相,而是不停反問,要許姨娘自己在心裡給出答案。
許姨娘一步一步被引導著,遍體生寒,呼吸也急促起來;她再也無法刻意逃避。
而陳清和也進一步道:「姨娘的存在可以保住母親性命,那我斗膽猜測,姨娘與母親共同維持著一個能夠掣肘相爺的局面;相爺如何不視姨娘為眼中釘肉中刺?如何不除之後快?這時候媛兒便是那個他拿來掣肘姨娘的工具,今天是求不來郎中,下一次呢?」
賀韞會不會一刀一刀剌媛兒的肉?只要能逼許姨娘開口。
「我相信姨娘很愛媛兒,那姨娘也合該為媛兒想一想,下一次,她又會遭遇什麼。」
說罷陳清和站了起來,她沒有再緊逼下去,而是要給許姨娘一個掙扎與思考的時間,免得激起許姨娘警覺,疑心她的用意。
「我得回去了,姨娘多保重。且記得,及時止損。」
「多謝夫子。」許姨娘皺著眉點了點頭,滿腹心事。
她開始認真考慮,忍下去、耗下去真的有用嗎?
到時候只怕是要將媛兒也葬送進去…
陳清和回房間歇了一會兒,養起了些許精神後去小廚房煮了橙子水;賀行雲也已經爬了起來,到她房裡找尋不見,正探頭探腦。
「看你這樣子有精神,倒好像我這水白煮了。」
陳清和笑著,將碗端至他面前。
「喝了,對你恢復起來好。」
「夫子!你好些了嗎?你一定也很需要喝這個,還是夫子快多喝些吧!」賀行雲望向她的眼睛好像裝著萬千繁星,亮晶晶的,身後如有一條狗尾巴般,恨不得搖斷了才能表達心中的歡喜。
他被父親流露出對她的興趣而擾得翻來覆去,睡也睡不安穩,吃也吃不下去;終於燒大退了,本有萬語千言,可真見到陳清和又都化作了一句『你好些了嗎?』
「我親自給你煮的,就別推來推去的了,喝了吧。」陳清和無奈,用勺子舀起來吹了吹,抵到了他唇邊:「怎麼,準備等我餵?」
賀行雲面紅耳赤,舌頭立刻打了結什麼都說不利索,張嘴趕緊飲了下去。
「真乖。」陳清和笑彎了眉眼,抬起胳膊在他腦袋上揉了揉。
淡淡的馨香撲面而來,帶著一絲涼意的手指不經意划過了他的額頭,卻十分柔軟。他情不自禁的朝前探了探,戀戀不捨。
陳清和一怔,隨即順著他又多揉了兩下,感慨道:「賀小公子的頭髮真是柔順,倒不似其主人的性子,倔強的厲害。」
「夫子的話,我從來都是聽的。」他小聲辯駁。
於是陳清和戲謔的問:「真心聽,還是為了應諾?」
他鼓起面頰,有些哀怨在裡面:「自然是真心聽的,夫子你不信我。」
陳清和笑著搖了搖頭,屈指彈了他一個腦瓜崩:「貧嘴。」
可兩人的距離一瞬便被拉的好近,她不再是端莊疏離的陳夫子,他也不是那個桀驁的相府公子。就好像回到了打雪仗的那一晚,她只是她,原原本本的她。
賀行雲一時有些痴了,怔怔望著她,心跳震耳欲聾。
「夫子,侯府為了給盛長明物色夫人辦了場馬球,這拜帖自然是有我一份的,不若夫子一同前去可好?」他悄悄地扯住她的衣袖。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手掌,想去牽,但又不能去牽;於是只好仔細藏好了私心,緊緊攥住她的袖角。
「好。」陳清和應得爽快。道:「我記得盛小侯爺比你年長一二,確實也到了該考慮親事的年紀了。」
「是麼?他家裡是想要為他娶個厲害的賢妻,能管住他督促他,別總往外跑;再過上個一年便也到了可入朝為官的年紀,不能總靠這點祖上傳下來的蔭封。」賀行雲抿了抿嘴巴,留意著陳清和的神色。
他話中藏著自己的心思,陳清和也不知有無察覺,只是順著聊到了他的頭上:「你也是啊,夫人一早便叮囑我,雖說相爺可以為你鋪路,讓你領份體面的差事,可到底不能為你鋪一輩子路,終究還是得你自己有本事才行。」
「待我考得功名,入朝為官,夫子…還會在嗎?」賀行雲突然問。
這話實在是突兀,又泛著傻氣。
陳清和反問道:「我就是個教書的,小公子既考上了,還要我留著做什麼呢?且不說小公子考上了便用不著我了,就說小公子沒考上,我也是要告辭的。」
頓了頓,她細碎的念叨起來:「你以為相府的銀子這麼好賺?自一開始,夫人就與我立了規矩,若你春考不見名次,我就要捲鋪蓋走人!相府雖然富貴卻也不是冤大頭,絕不養閒人,可見先前那些教你的夫子又是多不容易。」
曖昧的氛圍煙消雲散,只剩震驚與崩潰,賀行雲瞪大了眼睛,哀嚎起來:「春考?!這麼短的時間母親也太異想天開了吧!她怎麼不直接叫我去拿狀元?!」
「自然是因為夫人知道你拿不到狀元。」陳清和涼嗖嗖往他心上補了一刀,將碗給收拾了去。
賀行雲揪著頭髮,將頭皮撓了又撓,第一次後悔起以前不夠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