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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2:10:43 作者: 橙六
    想那書卷上說賀行雲玩世不恭實在是客氣,跟這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小刺頭比起來晏寂清都顯得那麼和善,不過她也大抵能想到是為什麼,自己本就是玩得色/誘那一套,將來的目標還是他老子,賀行雲的戒心也不無道理。

    「那小公子可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她緩緩道。

    聞言,賀行雲將下巴微昂,滿是輕蔑:「你拿什麼證明?」

    「誰質疑,理當誰舉證。小公子又是憑何說我是以色事人,只憑我的臉?那不就是以貌取人。怎麼,小公子拿不出我以色事人的證據,卻還要我自證清白嗎?」

    三兩句間氣氛變得有些拔劍弩張。

    盛長明撓著後腦勺,沒明白怎麼好好的突然發展成這樣,就想和稀泥,可剛站到兩人中間就被賀行雲一把推開。

    陳清和雖然被人譏諷了一通,自不大高興,但至始至終都保持著禮數,偏這始終合理合規的模樣最能氣人。

    「我還有事要忙,就不奉陪小公子了。」

    這回輪到她轉身就走。

    默數著:三,二,一。

    「不就是去書院應招嗎,你若能叫我心服口服,丞相府倒缺個夫子。如何?」賀行雲喊住了她。

    意料之中的發展,令陳清和壓了壓就要揚起的唇角。

    戒心再強又如何?到底不過少年心性。誠如晏寂清所言,對付小孩子,確實要比從他老子下手要容易。

    「相府又如何?我不過是個夫子,又不是去做幕僚,在哪兒教書不是教。」

    她轉回身,推拒道。

    賀行雲挑眉抱臂:「莫非夫子不過花架子,不敢?」

    「激將法對我沒用。」

    「…」兩人相視,默了默。

    於是賀行雲步步逼近,近到能嗅到她身上隱隱的鵝梨香。頑劣地威脅道:「可若丞相府一聲令下,怕是京中無一書院敢收用夫子。」

    「瞧不出小公子是喜仗勢欺人的,倒是我眼拙。」

    陳清和不卑不亢,語調並沒什麼大起伏,卻也字字句句都不讓步。

    而這一來一回的拉扯,卻是叫她成功達成了目的。

    若是一口應下去丞相府做夫子,只怕會惹得丞相多心,可現下卻是被賀行雲所迫,那就大不相同了。

    「是文是武,小公子挑吧。」

    聞言,賀行雲深吸一口氣,也不知今日是為何,自己竟跟個女郎較上了勁。

    「那些尋常夫子都會,既然陳夫子是淮安最有名的夫子,那不如就比比尋常夫子不會的。工巧如何?」

    「好。」陳清和一口爽快應下。

    「十五日為期,城北荒郊見。」

    「若只是魯班鎖,就不要拿出來了。」他輕哼一聲,對一旁呆滯的盛長明招了招手:「走。」

    卻聽身後女子笑出了聲來:「小公子不僅愛以貌取人,還眼高於頂。」

    再轉身,人卻沒了蹤影,倒好像他是個瘟神,避之不及。雖說那倒也沒錯,可怎麼就讓他心裡這麼不痛快!

    「你說你幹嘛跟人家過不去啊,一開始人家也沒去招惹你啊?」盛長明嘖嘖著,直嘆陳清和倒霉。

    戲樓之中傳出婉轉地咿咿呀呀,唱得是一出《穆桂英掛帥》。

    作者有話要說:

    《穆桂英掛帥》楊宗保與穆桂英不打不相識。

    第4章 竹鵲

    離開戲樓,陳清和去市集尋找起可用來做工巧的材料,另雇了店裡的夥計幫忙送去客棧。此一筆實非小數,肉痛之餘,只得克制著將帳填到懷王府的衝動。

    夜深之前正好搭著店家的馬車趕回客棧,到了門外,她正欲開門,側耳時卻隱約聽到屋內傳出咕嘟咕嘟煮著什麼的聲音,瞬間意識到有人造訪。忙叫停了搬運的夥計,叫人將那些木材通通放在了門口。

    夥計們倒也未多想,只當她是為能省下幾枚銅板罷了,做生意嘛,總要懂得靈活變通。少賺這幾枚銅錢沒什麼,能賺錢靠得還是要有回頭客。

    笑呵呵地應道:「得嘞,那下次有需要您再來!」

    陳清和笑著與之一來一回客套了幾句,捏了捏徹底一文不剩的荷包,倒是真希望能沒這個下次。

    待夥計們離了客棧,磨磨蹭蹭有意想等廊間過往無人,尋了時機,這才速速將門一推;便見晏寂清身下鋪著狐裘毯正懶懶地側臥在貴妃榻上,青絲垂落,遮了半邊頸項。真是個不半點不會虧待自己的,走哪兒那毯子便要鋪到哪兒。

    陳清和仿若未見地將門口的木材拖進屋子,關好了門,這才邊屈身行禮邊開口:「殿下。」

    神出鬼沒是他的特權,她並不意外。倘若屋內的是賀行雲,那她才是真要掐人中了。

    「看樣子今天這一趟很順利。」

    他抬起眉眼,撐坐起身子,按了按額頭。

    「嗯。」陳清和輕聲應道。

    頗有眼力勁地繞至晏寂清身後,將掌心搓得溫熱,覆上他額頭兩側:「殿下頭不舒服?」

    「只是昨日睡得晚了,無事。」

    晏寂清沉了聲,睫毛低垂,擋住了許多不明的情愫;只稍作用力地拉過她的手,攔住了她伺候的動作:「我說過,你不必在我面前做這低眉順眼的姿態。」

    同樣的話他已說過不止一次,偏今日裡倒好像放軟了許多,十分難得。陳清和也就沒有再故作出那伺候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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