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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2:10:43 作者: 橙六
十三年的逃亡,十八年的隱忍與籌謀,正因有著同樣的經歷,故而她總會想,賜晏姓雖是皇恩浩蕩,晏寂清又是否只想做林家的小公子、林小將軍,而不是什麼懷王。
倘若這世間能再無戰亂,能夠天地澄明,海晏河清,又該有多好。
可她沒那個本事,她所能做的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爹娘拼上這一條命,推動丞相府滅亡,亦包括那個剛剛才初次相見的少年。
隨著燭火化作一陣青煙,屋內陷入沉長的寂靜,淅瀝的雨不知何時停了,雪也積了起來。陳清和疲倦不堪,入睡倒快。
懷王府中,男子守著碳爐將碳火翻了又翻,直至那微弱的火光也消失不見。
沒有月光的夜晚渡了他一身寒霜。
第3章 約定
陳清和起了個早。
她本就眠淺,又有清晨起來打打拳法的習慣,是怕懈怠了身子骨就會愈發憊懶,而一旦遇著什麼突發的事會無所應對。
待打過拳,將那大氅仔仔細細打理了一番後,又從香盒之中取出了晏寂清備下的鵝梨帳中香。
這味道清甜,又能安神,他是有心。
她沒將香燃太久,只是讓那味道淡淡的浮於大氅的表面,就好像是不經意沾染上的,唯有穿上了或有意去聞才能發覺。做完這些時日頭已高高升起,街道上熙熙攘攘,叫賣不絕,陳清和抱著大氅再一次前去戲樓等候——雖知賀行雲只有晚時才會來聽戲,但有時做事就是要顯得笨一些才夠無辜,方能消減刻意的味道。
但她也並不死等,閒來繞去瞧了瞧貼出的告示,除下達的政令等,那裡還有許多招工或尋人尋物;順手就揭了一張書院的拿在手裡,坐到路邊的茶水攤子上點了壺熱茶暖身,並就著一小碟茶果子,悠悠哉哉的混到了晚時。
盛長明率先瞧見了那令人過目不忘的身姿,扯了一把賀行雲道:「瞧,是昨兒那女郎!懷裡抱著的是你那件大氅,估計是來等你的。」
聞言,賀行雲微微蹙眉,也不知是哪一句勾起他不快,想到昨日她雨中一副嬌弱模樣的撞上來,殊不知是不是有意?頓就變了臉色,冷哼一聲:「難纏的女子,我見得多了。」
「不定人家真就是想還你大氅呢?就算帶點目的,能得如此美人兒投懷送抱,你有什麼不樂意的。」
盛長明撇撇嘴,話是這麼說,卻也重新審視了一遭陳清和。
為著丞相府的富貴,動歪心思的人不少;就算他們家只是承襲的爵位,比不上丞相府這有實實在在官職,卻也見過太多耍心機手段,上趕著要做妾的。
陳清和知道人就在不遠處,她攥著手裡的告示,有些焦急得在小範圍里來回踱著步子,又抬頭看看天。
一轉身,二人走得近了,她眼睛一亮,忙快步上前。
「公子留步!」
陳清和帶著一身寒涼,耳朵都凍得泛紅。權當是沒瞧見賀行雲後退的半步,將那大氅遞了去。
「總算等到公子了!昨日多謝公子的大氅。雖公子說不必賠還,我卻不好如此昧下;德行有虧,豈不枉為人師?這大氅我已仔仔細細清理過,並無損毀。因不知公子身份,才到此想一碰運氣,將大氅歸還。」
說罷,待他將大氅接過便又轉了話頭,從身上取下荷包,倒出了裡面全部銀子,只給自己留了些許銅板,道:「還有,盛小侯爺,您衣裳貴重,只怕昨日我帶的那些銀兩是不夠賠的,不知這些可是夠了?」
見她實在執意,很是認真的模樣倒還真像一板一眼的夫子。盛長明乾脆接下,問起:「女郎方才說為人師,莫非你是位女夫子?」
「正是。」陳清和一欠身,行禮的動作無意露出了手中那張書院廣招夫子的告示。
盛長明悄然與賀行雲交換了眼神,有意說他多心了不是?賀行雲卻升騰起一股燥意。
盛長明則又恢復了往常那副嬉笑的樣子,上前兩步:「哎,你既是夫子,又是從淮安來的,那你可認得陳清和?我聽聞那可是淮安最有名的女夫子了!」他說著,其實本不過想找話。
管那陳清和多有名呢,跟他也沒半個銅板的關係,只論相貌,絕對得是眼前人那才是一等一的。
他不比賀行雲,活像個斷袖一般對女子沒什麼興趣,美人麼,但凡只是圖場榮華富貴,他都願意憐惜。
陳清和挺直了腰板,倒全然不見了昨日那雨中嬌弱:「鄙人不才,正是陳清和。」
他一愣。
「你就是陳清和?!」
盛長明訝異得張大了嘴巴,卻聽一側的賀小公子嘴巴犯起了賤來:「靠臉麼?」
誠然盛長明自己也是這麼個想法,可真說出來卻是另一回事。他回過神忙用胳膊肘懟了賀行雲一下,低聲道:「幹嘛啊你,你不喜歡,我還喜歡呢!」
賀行雲白他一眼,不悅盛長明的殷切:「那你自己在這兒吹風吧,我先進去了。」
說罷就抬腿欲走。
「小公子似乎喜歡以貌取人?」
陳清和也是直接,聲音一改方才的隨和,臉色也冷了下來。
賀行雲果然被激得轉過身,目光凜冽,譏諷道:「倒是我要勸夫子一句,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他稱呼著陳清和為夫子,可卻是在故意嘲弄,毫無半點敬意。
陳清和冷呵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