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明察秋毫

    管送菜的鄭嬤嬤則琢磨著，要不要向大小姐舉報，好讓自己挪個更有油水的位置。

    管下廚房的副廚吳媽斜了溫嬤嬤一眼，臉上就帶出幸災樂禍的笑來。大小姐對吃食的講究是出了名的，不過，她不會挑剔到自己的地盤來。下人的伙食管飽就行了。大小姐來了，手上松點，菜里加多一塊肉，那些小子就不會抱怨了。

    掃了眼下面各懷鬼胎的嬤嬤們，葉雪英說：「現在，把你們的帳本拿上來，我要看看，一會我看完了，再一起去看下你們管的倉庫。」

    大小姐要看帳本，這是很正常的事。誰接手廚房，都要先看下帳本，再看看倉庫里的東西是不是跟帳本上對得上啊？嬤嬤們陪著笑答應了，各自火速去取自己的帳本。

    不一會，帳本取來了。

    鄭嬤嬤回來的最快，她的帳本最薄，她記的東西少，記的是跑腿送菜的小丫環和粗使婆子的月錢支付情況。這沒什麼好看的。她要剋扣下面人的月錢，也不會記在帳本上。

    鄭嬤嬤的手段隱蔽，誰不孝敬她，她就派誰去給下人送菜。誰孝敬她，她就派誰去給主子們送菜。給主子送菜，混得臉熟了，精乖點的就有機會討好主子，或是得點賞錢，或是往上爬。給下人送菜，送一輩子也是白瞎。

    幾十個小丫環，往往左手拿到月錢，右手又悄悄交回一半給了鄭嬤嬤。粗使婆子也得交個十分之一給鄭嬤嬤。

    別看送菜是件小事，給誰送就有大學問。哪個主子有錢，哪個主子大方，什麼時候送有賞錢，什麼時候送不但沒賞，還會受罰挨打都有講究。不送禮送錢給鄭嬤嬤，鄭嬤嬤就有的是苦頭給你吃，你受了罰挨了打，還說不出鄭嬤嬤壞話來。

    葉雪英隨手翻了下鄭嬤嬤的帳本，就知道這帳本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人。但對這種事，她也只有睜隻眼閉隻眼，這事沒法管，只要鄭嬤嬤做的不是太過分，逼得人活不下去，就沒辦法。只要她沒有任意打罵小丫環就行，換個嬤嬤，也是這樣，或許還不如鄭嬤嬤。

    葉雪英淡淡的說：「湯婆子、鄭二媳婦、小黑丫、臘梅幾個，你不要逼得太緊了。給人留條活路。」

    鄭嬤嬤一聽，臉就白了。葉雪英說的幾個人，一向不肯孝敬她，鄭嬤嬤一直在整她們。湯婆子是被迫天天挑著擔子，跑一里多地送飯，累出一身病。生病了還得頂風冒雪挑著擔子去，天天不能按時送到飯菜，送到外院裡，飯菜冰涼了。外院的下人當然要罵她。鄭嬤嬤這邊也順勢扣她的月錢。小黑丫是給四房的二少爺送菜，小黑丫嘴笨不會說話，經常惹惱他，現在三天兩頭挨打受罰。長得美的鄭二媳婦和臘梅是給外院的護衛送飯，天天被騷擾，搞得貞烈的她們都想要自殺了。

    鄭嬤嬤想要辯解，看見葉雪英洞察人心的眼睛。她額角汗就下來了，喃喃的說：「是！大小姐，我今天就給她們換個活。」

    葉雪英點頭。

    鄭嬤嬤心虛的退到一旁，心裡惱恨，也不知誰那麼多事，居然這樣的事也講給大小姐聽？

    管炭火的趙嬤嬤將帳本送了來，一年的帳本有厚厚一疊，裡面記著侯府一年用的木柴和各種炭的帳。有廚房燒菜用的，冬天燒地熱用的，主子和下人烤火取暖用的。

    葉雪英接過來，神識一掃，就清楚了裡面的問題。她假裝從頭到尾，飛快的翻了一遍，說：「趙嬤嬤，你真是厲害，管著這個一年也能賺一千八百六十兩銀子。」

    趙嬤嬤汗如雨下，她雖沒細數過，但心裡清楚。一年下來，她確實用種種手段賺了一千八百兩左右。

    如果葉雪英說得數目不對，她還會狡辯。數目對上了，趙嬤嬤嚇得一下就跪下了。葉雪英眯著眼，在袖中起了一卦，淡淡的說：「把你在上洛縣的田莊賣了，抵這幾年的帳，你可服氣？」

    趙嬤嬤拼命磕頭，磕得砰砰響，大聲道：「奴婢服氣，謝大小姐開恩。」

    趙嬤嬤用貪污來的錢，偷偷在上洛買了個大田莊，跟府里誰也沒講過，現在被大小姐一語道破，她哪敢不認？

    「你做了這樣的事，我撤了你的管事之職，你可服？」葉雪英又問。

    趙嬤嬤流淚道：「奴婢服了！」

    福嬤嬤看得眼睛直跳，在小姐的示意下，走上前收了趙嬤嬤的鑰匙和對牌。趙嬤嬤臉色慘澹的退出了大堂。鄭嬤嬤看得心驚膽戰。

    管藥膳的李嬤嬤在門外聽得清楚，手上的帳本跟燒紅了的鐵板一樣，她一時竟不敢進來了。

    「李嬤嬤，門口風大，進來吧！」葉雪英在裡面淡淡的說。

    李嬤嬤雙腿發抖的進來了。

    看著大小姐瞭然的眼神，李嬤嬤撲通跪在了地上，哭道：「大小姐，請看在奴婢服侍夫人十多年的份上，饒了奴婢這一次吧！都怪奴婢豬油蒙了心竅，下次再不敢了！」

    葉雪英淡定的看著伏在地上哭泣的李嬤嬤，說：「你拿著我家的藥材，讓你外甥在打虎鎮開著藥店，這算盤打得真好。」

    李嬤嬤拼命磕頭，額頭都磕出血來了。

    福嬤嬤聽了都不敢相信。

    葉雪英說：「你是母親身邊的老人了，我也不罰你，你自去向我母親請罪。」

    李嬤嬤忙說：「是！多謝小姐！」

    她爬起來，匆忙去葉大夫人那。在她看來，沒犯在小姐手上就算好了。天知道大小姐會怎麼處罰自己，夫人的脾氣她清楚，也有著多年的主僕情誼，總好求情一點。

    周嬤嬤和吳媽一起回來了。

    葉雪英迅速翻完了兩本厚厚的帳本。周嬤嬤心中大定，這麼翻一翻，能查出問題才叫出鬼了。吳媽也暗自撇嘴。

    鄭嬤嬤憐憫的看著這兩位同事。這二位還不知小姐的厲害呢！一會看你們怎麼求饒。我都不用舉報了。

    「周嬤嬤，我問你幾件事。」葉雪英道。

    周嬤嬤陪笑道：「大小姐，儘管問，奴婢知無不言！」

    「今年二月二十七，你將一百壇雪中燒運往何處？」葉雪英問。

    周嬤嬤懵掉了，她自己都記不清日期了，只記得二月底她用兌水法，從府中酒窖里弄了一百壇雪中燒，賣給了草原上的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