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母女日常

    看到女兒的淚眼，李氏臉上的神情立即柔和了下來。然而，不到三秒，李氏的臉又冷了下來，冷冷的說：「裝哭也沒有用，剛才跟你講的聽清了沒有？」

    葉雪英含淚點了點頭。

    「把這一頁，自己再寫一遍！」李氏狠心的命令道。

    葉雪英擦了擦眼睛，繼續寫字。

    杜鵑和山雀看得都不忍心，暗裡抱怨夫人太狠心了。寫了快兩個小時了，小姐都哭了，還要逼她寫字。

    寫完了一頁，李氏看了看，比前面略有進步。看著女兒紅著的眼睛，李氏的心也軟了下來。她溫和的說：「今天先這樣，下午自己再練五張。」

    葉雪英溫順的點點頭。她對李氏奇妙的沒有了牴觸之心。在她心裡，好象媽媽換了張臉，跟自己一起穿越過來了。

    李氏取來家中的帳本，摟著女兒給她講管家的事。葉雪英本身上的就是專科財會大學。報這個大學，是她的媽媽出的主意。說是女孩子學這個好，不管什麼地方都要會計，學會這個不愁找不到工作。

    葉雪英對記帳還是懂一點的。她對這個世界的經濟很有興趣，仔細看起了各種東西的物價。她發現這個世界是銀本位的經濟，通用的貨幣是銅錢和銀子。一千文銅錢等於一兩白銀。葉家每天吃喝就要花上幾百兩銀子。

    葉雪英微笑了，葉家果然是權貴之家。她在這是貨真價實的世家大小姐。

    李氏滿意的點點頭，女兒對帳本似乎有一種本能的直覺。管家理財是學得不錯，一點就通。

    葉雪英小心的提問，儘量掩飾自己已看懂了帳本的事實。古代的帳本本就簡單，適應了古代的記帳方法和數字後，她就看得懂了。

    不過，她可沒有心思將現代的阿拉伯數字和先進的現代記帳方法教給李氏。一教不露餡嗎？她藏還來不及呢！她可不想自尋死路。李氏是個細心的人，偶爾脾氣喜好不對，被她發現了還能掩飾。一整套與這個世界完全不同的記帳方法和記數法，這是不可能不引起她疑心的。

    葉雪英可不是腦殘智障人士。

    看完帳本，李氏拉著女兒聊天。雪英如臨大敵，聊天才最可怕啊！寫字時全神貫注，不說話不泄露情感，即使有一些異常，也會忽略過去。看帳本時，她背對著李氏，也不會有什麼破綻。

    面對面聊天，一個答不上來，或答錯了，或者神情舉止略有異常，就會被發現的。

    李氏問：「昨晚睡得好嗎？」

    葉雪英心說好得不得了，我一生再沒睡過這麼好，這麼奇妙，這麼不可思議的覺。

    「嗯！」葉雪英應了一聲。

    「要做新的春衣了，你想要什麼花樣的？」李氏想起了做衣服的事。

    「隨便！」葉雪英隨意的答到。

    「現在不好好想，到時不喜歡可沒得換了哦！」李氏笑道。

    「嗯！」葉雪英儘量少說，多說多錯。

    李氏盯了女兒幾眼，覺得女兒今天有點不對勁。不過又說不上來哪不對勁，只以為是逼她寫字，女兒仍在生那個氣。她記著呢，女兒當時可是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

    李氏好笑又好氣，這女兒養得嬌了點，說幾句就要流眼淚。待要再說，又怕女兒一會又要哭了。

    「上次要你彈的清平樂，學會了嗎？」李氏繼續問。

    「嗯！」葉雪英回憶了下，很有把握的說。清平樂是世家宴會時常彈的曲子，原身學了半年多，才學會了。

    李氏看女兒仍然一個字一個字的跟自己說話，臉上顯出苦惱的樣子。她還是喜歡女兒撒嬌，喜歡看女兒嬌笑的樣子。

    青鳥在邊上看著，覺出來了夫人的尷尬。她記得小姐愛吃芙蓉穌，便笑著取了一碟出來。葉雪英這個貪吃鬼，立刻被吸引了。她不由得伸手去取。

    李氏有心要攔，馬上要吃午飯了，吃了這甜點，一會又該不好好吃飯了。

    可是想著女兒還在生氣，她猶豫了一下，便沒攔了，只瞪了眼青鳥。青鳥在臉上比了個流淚的樣子，意思是說小姐都哭了，就讓她吃一塊好吃的。

    葉雪英咬了一口，只覺滿嘴花香，甜絲絲的又不膩人，入口即化，真是美味。她幸福的眯起了眼睛，小口吃了起來。雖然她極想大口猛吃，開著的淑女禮儀卻本能的保持著優雅的姿態。葉雪英只好小口的慢慢品嘗。

    李氏見女兒那樣子，無語的搖頭。女兒畢竟還小，貪吃。一塊小點心，就讓她忘了傷心了。

    「別吃多了，一塊就好，一會要吃飯了。」李氏還是忍不住，念了一句。

    葉雪英含著點心微笑點頭。

    一會，有管事前來請示。這管事是來問春衣用什麼料子，做什麼款式的。

    李氏命人去取來往年的款式，與管事的媳婦商量了一會，在紙上畫了一會，改了幾處細節。府里人不多，但階級分明。丫環就分三等，不同等級的丫環穿的衣服面料不同，款式也不同。丫環與媳婦的衣服又不同，媳婦與婆子的衣服又不同。往年的款式不好再用，她要根據今年流行的花色和面料來定。

    定好了布料和款式，再讓府里針線娘子動手裁剪。下人的衣服雖是小事，穿出去卻是葉府的體面，不能不重視。

    葉雪英端著杯銀毫茶，在旁邊聽得有味。

    她從不知道衣服有這麼多講究，在這一刻，她深切的明白了古人所謂的禮是什麼意思。古人的禮，其實就是區別人的等級，制定社會秩序。這禮不僅僅是行禮，而是涵蓋生活的各種細節。髮型裝扮，衣帽服飾，房屋器具，無一不體現出等級差異來。

    最可怕的是，這種規矩是你一出生就跟著你的。它還會跟著你的子子孫孫一直延續下去。一個人如果生而為奴僕，那幾乎就確定了一生是奴僕，而且他的子孫也仍然是奴僕。要改變命運，那真是比登天還難。

    因為，不會有什麼人給你這種機會。很多時候，你得到了機會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奪著，甚至要雙手奉上獻給自己的主子。

    葉雪英無心改變這個社會，她雖然在網上跟人討論過類似的話題。但決不會想要自己去做。以一已之力強行推動歷史進程，那是瘋子才會幹的事。這種事註定不會有結果。

    她一個小女子，只能慶幸自己命好，穿越到了世家小姐身上。否則，要她當任人打罵的奴僕，處處低人一等，她真會受不了。

    葉府家有近百人，衣服款式就有三十多種。下人的春衣就有十多種，葉家六口人，每人四套不同款式就二十四種。李氏到午餐前還沒完全定下來，只能拖到下午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