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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7:02 作者: 油炸鬼影
    他伸手,圈住了面前的人。

    圈在她背後的手為她戴上了那條星空藍寶石項鍊。

    他突然覺得……

    早該如此的。

    起初,是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

    諸伏景光突然有些茫然地想到,他們終於不用再隔著生死的溝埑了。

    太好了。

    淚水終於轟然決堤。

    *

    正如萩原研二以松田陣平作為錨點、與「警察」捆綁起來,讓自己恢復了自我人格一樣,諸伏景光也用了千島鶴和那串項鍊作為錨點,與「臥底警察」捆綁起來,找回了自己與千島鶴共同的信仰。

    但失去的記憶就是失去了,哪怕潛意識或許察覺到有這樣一件事情存在,大腦依舊是一片空白。洗腦實驗的效果本來就只能被覆寫而不能逆轉,想要找回記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諸伏景光坐在安全屋裡的床邊,靜靜地聽著千島鶴正講述著的,他的人生。

    那些構成了「諸伏景光」這個人的人生。

    7歲,父母雙亡,患上失語症,與長兄分開,被在東京的親戚收養。在東京遇到了幫助自己走出失語症陰影的最好的朋友,降谷零。

    16歲,在一起搶劫綁架案中救下了當時陷入危境的千島鶴,從此與降谷零一起,同千島鶴的關係逐漸熟絡了起來。

    18歲,和降谷零一起去讀了東都大學,與千島鶴短暫分開,但依舊時有聯絡。

    22歲,大學畢業,和降谷零一同入讀警校。與千島鶴重逢並成為同期,連同另外幾個同期一起成為警校當中有名的刺頭,將警校生活過得相當雞飛狗跳。他還抓到了當年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

    他迎來了自己嶄新的人生。

    警校畢業,簽了保密協議,進了警視廳公安部。捏造了一個全新的身份,參與臥底訓練,並迅速通過曾經那位已逝臥底前輩的渠道成為打入組織的一顆釘子。

    23歲,成為組織里屈指一數的狙擊手,獲得象徵生命之水的代號,蘇格蘭威士忌。

    在組織與千島鶴再次重逢,她獲得了代號帕圖斯。在另一邊加入情報組的降谷零也早已獲得了代號波本威士忌。

    24歲,臥底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升職成為了警部補。

    25歲,千島鶴以「帕圖斯」的身份走向死亡。

    26歲,臥底警察身份暴露,後路被警視廳里的內鬼盡數切斷。他用槍打中了自己的心臟。

    他的「屍體」被利口酒帶走,送進了實驗室。

    「……」

    依舊什麼都回憶不起來。諸伏景光轉頭看向千島鶴,藍色的貓眼好像在無聲地詢問。

    幾乎就在眼神交匯間,千島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她還是搖了搖頭:「我這裡是沒有什麼照片的……那幾個混蛋同期的資料我手上也都沒有保存。零哥現在又失蹤了,如果你實在想找的話,或許只能日後去警校看看了。」

    ——鬼佬說不定還有。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這樣一句話。那個獨特的、如果被教官聽到肯定會被罰寫檢討和掃澡堂的挑釁性的稱呼,一瞬間仿佛讓千島鶴穿越了時光。

    她愣了愣神。

    而那雙溫柔的湛藍色眸子依舊在注視著她。

    *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三天,沒有任何其他人發現諸伏景光已經恢復了自我人格。

    然而千島鶴卻在波洛咖啡廳的門前,這次見到了一個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凱姍。」千島鶴聲音有些冷淡地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克洛小姐。」深棕色長髮的女人低聲喊出了千島鶴這個已經許久沒有被人叫過的名字,恭敬地向她鞠了一個躬,「朗姆大人有事要見您。」

    旁邊匆匆走過的行人並沒有發現她們之間詭異的氣氛,千島鶴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示意凱姍帶路。

    「走吧。」

    她邁開了步伐。

    *

    來到了組織一個地下基地,這裡依舊是那副復古感和科技感交融的樣子。時不時出現的烏鴉浮雕,更使整個基地看起來足夠優雅與華貴。

    凱姍給千島鶴帶著路,最終卻並沒有把她直接領到朗姆的面前。凱姍只是機械地往前走著,表情平靜而空白,將千島鶴帶到了一間審訊室的門口。

    「……凱姍?」千島鶴皺眉。

    審訊室的門沒有打開,她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所以現在凱珊究竟想要她幹什麼?是突然覺得她可疑,還是發現了她之前把諸伏景光騙出來時做的手腳,認為她是臥底,想在審訊室里撬開她的嘴巴?

    千島鶴突然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表面上依舊波瀾不驚,她伸手推開了那扇審訊室的門——

    與曾經見到星守清安的那間審訊室不同,這個小房間看起來沒有那麼黑暗,也更加乾淨整潔。

    可千島鶴的心還是咯噔一響。

    她猛地回頭看向凱姍,那個深棕發色的女人表情依舊冰冷、毫無人性。

    而此時,站在凱姍身旁的,還有一個中年男人——

    「朗姆。」千島鶴低下了頭,恭敬地喊道。

    組織二把手點點頭,臉上顯現出一種可怕的笑意。

    「怎麼,表情變化這麼大?」朗姆看起來總是樂呵呵的,可眼中的暗色卻從未掩飾過,「黑田兵衛……他在入獄前,在日本公安的地位應該不低吧?是你的老熟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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