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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7:02 作者: 油炸鬼影
千島鶴抿了抿唇,沒有過多言語,也不再做出什麼舉動,只是就這樣讓他安靜地低頭靠著。
安靜的環境之中,只有兩人平穩的呼吸聲正互相糾纏著。他們胸腔中的心臟有力地搏動著,其中流淌著的感情好像一瞬間褪去了青澀,正在對什么正作著見證,又朝著不知通往何方的命運……一步步走去。
高大的成年男人保持這個姿勢看起來著實有些委屈,諸伏景光卻一直沒動,保持著靠在千島鶴肩上的動作,許久。
只有他近在咫尺的呼吸節律提醒著千島鶴,他此時的心中所想。
已經潛入黑衣組織近一年的諸伏景光,在旁人看來總是成熟穩重、冷靜自持。跟蘇格蘭威士忌有過接觸的人都知道,這名組織中頂尖的狙擊手可不止專精於狙擊:雖然平日裡看起來十分溫和好相處,但任務中的他總是運籌帷幄、滴水不漏,永遠能給人一種沉穩的可靠感。
在此情況下,縱使千島鶴是一名從小培養起來的特務人員,再多的培訓,都始終無法比得上在組織當中近一年時機生死歷練。
正因為如此,一直以來的諸伏景光似乎都是千島鶴的前輩和引路人。在大部分時候,他在千島鶴面前總是可靠且無懈可擊的,很少真正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但此刻的他,卻好像一瞬間褪去了所有的鋒芒與硝煙,就像是一隻剛淋過雨的濕漉漉的可憐貓貓,渾身濕透,卻又毫無戒心、毫無保留地展露出自己最柔軟的一面,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自己的光芒。
他湛藍色的貓眼中顯露出的全然都是珍視與執著。憂色甚顯,正因為在乎,所以才會丟掉所有偽裝。
「小鶴,你知道嗎……」他聲音暗啞,悶悶地說著,「當我看到琴酒過去的時候,我害怕得都快瘋掉了。」
像是委屈貓貓的撒嬌一般,他又靠前了一些,和千島鶴貼得更近。他用自己的臉側輕輕靠上了千島鶴的脖頸,就像是在蹭著她的頸窩,毛茸茸的觸感化去了他身為狙擊手所有的冷厲氣質。
諸伏景光真的不想要再描述一遍他當時的感覺——從狙擊鏡里看到琴酒過去的時候、琴酒舉槍射擊的時候、千島鶴同琴酒近身搏擊的時候……
他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好像突然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捏住了,渾身的血液好像突然就變得冰涼起來。他不敢去深思,如果琴酒真的認定千島鶴是臥底……那麼等待小鶴的究竟是怎樣的結局。
在那時,他甚至想要不顧一切地衝過來,可是理智僅剩的那一根弦卻拉住了他。
在那時前去,不會有任何翻盤的可能。那裡可不是只有琴酒一個人,如果組織下定決心想要處決臥底,那麼到場的代號成員除了伏特加,也許甚至還有其他隱藏在暗中的人。
沒有用的。
就算他趕過去,也救不了她的。
那一刻,諸伏景光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深深無力感。他感覺到胸口像是燃起了一團火,灼幹了肺部的氧氣,燒得他喉嚨乾澀。可當他試圖再大口呼吸時,卻又突然覺得此刻仿佛連空氣都變成了利刃,正在切割著他的肺部。
那種疼痛感密密麻麻地從神經透入血液當中,最後再流回心臟,令人窒息。
……可至少,事情仍未成定局,他不能放棄希望。
最終,他決定孤注一擲。
——拿出手機,給朗姆發送了一條簡訊。
*
「好啦好啦,現在的我一點事都沒有哦?」
千島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抬起手就抱住了諸伏景光。
「我以後會努力好好保護自己的哦。」她眨眨眼睛,故作深沉地說道,「雖然黑田長官確實是我的監護人沒錯啦,但理論上我也確實沒有什麼有親緣關係的家人了。而且我比你還身份特殊,死了甚至都還不一定能拿個功勳章誒!」
她笑嘻嘻地湊近了諸伏景光的耳旁,十分孩子氣地說道:「那可就太虧了啊,你說是吧?」
「……你才不會在這裡死掉。」諸伏景光有些氣悶地說道。
感覺到千島鶴抱自己的觸感,他冷哼了一聲,抬手直接就用更大的力道回抱了過去。
「小鶴……我當時真的——」諸伏景光抬起頭,低聲說著,聲音卻兀地卡了殼,無法再繼續往下說了。他的手越收越緊,有力的小臂擋在了千島鶴的後腰處,徹底鎖死了她逃跑的路徑。
他手上再次發力,距他本就已經非常近的千島鶴由於失去平衡,這次是真的狠狠地砸在了他的懷裡。諸伏景光伸出另外一隻手,毫不留情地將千島鶴的腦袋摁在了自己的頸窩,揉撫著她的頭髮。
「我愛你……」他最後啞聲道。
這句話太過簡單,也太過沉重。他們都清楚自己身上背負著的是什麼,但至少在這條殘酷的道路上,他們並非踽踽獨行。
他的同伴,他的戰友,他的愛人——
他的光。
身體貼得更緊,距離近得就連對方的心跳聲都能清晰可聞。他緊緊抱著自己誓死保護的愛人,這才好像突然恢復了那為數不多的安全感……與真實感。
黑髮藍眸的青年低下頭,看著那雙暖金色的眼睛,努力使自己狠下心腸來,故作惡狠狠地說道:「你這麼聰明,要是真的弄了一個這麼虧本的結局,我絕對第一個饒不了你!」
湛藍色的眼睛第一次用如此兇狠的眼神看向千島鶴,可藏在那外強中乾的兇惡之色之下的,卻是那濃稠的擔憂與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