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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6:38 作者: 平仄客
    在沈寧凝神的時候,應南圖已經吩咐秋梧去辦事了。常真禪師在別人的手中,這是他嗎受制於人的地方,卻不代表,應南圖不能拖延時間。

    是的,儘量拖延時間,等時間都辦妥才出發。他知道,在沒有得到印鑑之前,那些人不敢將常真老頭怎麼樣的。常真老頭的性命,一時半會沒有危險。

    但是遲些就不好說了,所以他們的時間很有限。

    他讓秋梧帶著人前去天寧寺,一是為了查探常真禪師不見的詳情,二是為了吸引監視者的主意。

    先前不知道有人監視也就罷了,既然知道有人在監視應家和沈家,那麼就一定能避過他們的耳目去行事。現在主要的,就是要找出,究竟景興帝會指使誰來辦這件事情。

    「皇上會派誰去做這件事情呢……常真禪師在大永備受尊崇,一般人做不來綁走他的事情,除非是皇上的心腹親信……」沈寧沉吟道。

    皇上的心腹親信,會是誰呢?朝中誰人可以成為景興帝的心腹?這實在太好猜了!

    「是左家!」

    「左良哲!」

    應南圖和沈寧同時開口說道。怪不得,怪不得左彥會突然加官,怪不得左家會得皇上這樣深的恩寵,原來還有這一則事在裡面!看來,皇上是打算扶持左家了。

    「原本我以為,左彥突然加官是因為皇后左氏有了身孕,原來還有別的原因。左良哲圓滑無比,當然會順著帝心辦事!」

    沈寧譏笑了兩聲,心中不知為何會有一種荒謬感。皇后左手有孕的消息尚未有傳出來,她卻是知道的,才會覺得左彥升官是理所當然的,現在才知道大意了。

    「卞家覆滅,現在京兆朝堂,能和祖父匹敵的,就是左良哲了。皇上帝王心術,所考慮的,果然周到。」應南圖點點頭,語氣聽起來也甚為怪異。

    「退之,我有辦法了……且去找沈其來吧,這一次,要兵行險著。我那些堂兄表兄們,也很久沒有出過場了。」

    沈寧揚了揚嘴角,眼裡卻有著令人心寒的沉靜。左家嗎?皇上的心腹?既然左家膽敢挾了常真禪師,又想要了退之的性命,那麼就先讓左家的人統統去死好了!

    若是退之有任何差池,她必要所有人鎖骨揚灰,就算那個人貴為天子,也絕不例外!沈寧撫摸著肚子,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氣和戾氣。

    與此同時,永福大街的左宅內,左良哲聽著僕從們的匯報,臉上的表情也不輕鬆。為了今天這個事情,他特地沐休在家,親自主理此事。這個計劃,他已經向景興帝稟告了,一定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常真禪師已經在手中了,但是千秋錢莊的印鑑尚未到手,他怎麼都不能放心。那個應南圖,據聞武功高強,秀山上的安排要無比小心謹慎,才能順利完成此事。

    說實話,如果只是為了得到千秋錢莊的印鑑,事情會好辦得多。但是景興帝顧忌應南圖在千秋錢莊的影響力,不知道應南圖在千秋錢莊是不是有暗中手腳,為了一勞永逸,曾經作為千秋錢莊東家的應南圖必須要除去!

    所以他才這麼擔憂謹慎。

    「應南圖那裡有什麼動靜?」左良哲詢問著僕從。那封信已經送出去了,應南圖什麼時候才會帶著印鑑去秀山?

    「應南圖還沒出現。不過他妻子那個管事,帶著很多人前去天寧寺了。看樣子,是去查線索去了。」僕從如實回答道。

    「盯緊一點!半個時辰之內,如果應南圖還沒有出門,那麼就讓人送常真禪師的右手去給他!」左良哲沉聲說道,事情既然已經做了,他就沒有回頭路了。只要此事能成,他不介意手染鮮血。

    當然,他不用手染鮮血了,尚不到半個時辰,左家的僕從,就見到應南圖出現在應家大門前了。

    停在應家大門口的一輛大馬車,慢悠悠地往秀山駛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左氏血脈來換!

    「吁」的一聲,應家的馬車在天秀街盡頭停了下來,再往前,就是秀山山腳了。趕車的秋梧跳了下來,對著馬車說道:「姑爺,秀山已經到了。」

    聽到這話的應南圖,優哉游哉地下了馬車。他的嘴角含著笑容,臉上一副閒適自在的表情,如果他不是握著佩劍,還讓人以為是來秀山賞景的。

    秀山山腳下,有幾個僕從打扮的人,警惕地看著應南圖。他們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姿勢也像會隨時驟起一樣。

    這幾個人,是左良哲派來望先頭風的,此刻他們看著愉悅的應南圖,心不由得提了起來,緊張不已。據說,應南圖的武功是很好的……

    沒有理會這幾個僕從的表情動作,也懶得猜他們有什麼心思,應南圖像是閒庭散步一樣,往約定的地方走去。秋梧則是緊跟著應南圖,而他們的身後,那幾個左家僕從亦步亦趨地跟著。

    秀山,嚴格來說不是一座山,而是連綿著的丘陵,這裡高樹並不多,蔓延不止的是綠糙和野花,別有一番廣闊的雅意,是怡心寧神的好去處。這樣一來,便引得京兆富貴人家在秀山這裡修築山野別墅,品勝景之幽。

    然而應南圖此來秀山不是為了品幽的,何況如今快十一月了,茂糙野花都凋零了,有何好看?秀山上的某座山野別墅,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常真老頭就在那裡了。估計他見到我的時候,只會雙手合十念聲「阿彌陀佛」吧,如果他雙手沒有被人綁起來的話。在這個時候,應南圖還有心思想著這個場景。

    他和秋梧,在一個山岔路口停住了。這裡,有幾個人在等著。他們的衣飾,和後面跟著的幾個人一樣,仍然是左家的僕從。只是,這一回,他們是來帶路的。秀山上別墅眾多,沒他們帶路,應南圖根本就不知道常真禪師在哪裡。

    「應公子,請吧。」其中一個僕從說道,語氣竟然很客氣。他的身形和動作,明顯就是個練家子,而且目光內斂,想必武功不低。和他在一起的幾個人,也都差不多。

    看來,左家的水也不淺,這些練家子,肯定不是一般的僕從護院。應南圖這樣想著,揚了揚嘴角,心裡依然很平靜。

    這些練家子和僕從們,帶著應南圖和秋梧,又轉過了幾個岔路口,最後才停在了一處古樸幽深的庭院前面。這裡,就是關押著常真禪師的地方了。----因為隨著庭院的門被打開,應南圖便看見了常真禪師。

    他正在閉目打坐,鬚髮潔白,神情莊慈,仿佛是在天寧寺的佛堂一樣,完全看不出他是被人強行綁來這裡的。也是,常真老頭兒這樣的人,佛心所在,不管置身何處,都是修行之地。

    「常真老頭,我來了!」見到常真禪師安好無恙,應南圖心裡鬆了一口氣,隨即這樣說道,他的語氣,隨意自然,好像也是在天寧寺中一樣。

    「阿彌陀佛。」聽得應南圖的話語,常真禪師雙手合十,然後睜開了眼。他的眼光,滿是慈悲。

    看到常真禪師的反應,應南圖不由得失笑,果然是如自己所預料的那樣,還是一句阿彌陀佛呀。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放心了。秀山這裡露重風大,沒有什麼可看的,我們走吧,還是天寧寺好。」打過招呼之後,應南圖這樣說道,意思是打算帶著常真禪師離開了。

    完全當庭院中站著的幾十人不存在一樣。

    「應公子,我們這次勞師動眾將你請來,不是為了讓你和常真禪師敘舊的。千秋錢莊的印鑑呢?」那幾十個左家僕從中,有個管家模樣的人冷哼著說道。

    他的話語一落,站在常真禪師旁邊幾個人,就立刻抽出了兵器。下一瞬間,兩把明晃晃的利劍,已經架在常真禪師的脖子上了。

    庭院的氣氛猛地變得肅殺起來。

    應南圖的笑容慢慢隱了下去,他定定地看著左管家:「千秋錢莊的印鑑,我是帶來了的,就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本事取了。」

    「少說廢話!將印鑑拿過來,不然我立即咔嚓了他!」左管家說道,使了個眼色,就見架著常真禪師的兩把劍,更近了幾分,眼看就要到肉了。

    這樣的場合,左良哲自然不會出現,現在庭院內,做主的,就是左管家了。左管家始終記得左良哲的吩咐,那就是先將印鑑拿到手,然後才殺人滅口!

    有常真禪師在手,就算應南圖會飛,也沒有用,還不是乖乖束手就擒!老爺的交代,我一定會順利完成的!

    左管家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心想道千秋錢莊印鑑必定能得到,應南圖也必死無疑。可是下一刻,他的笑容頓住了,三角眼睛都瞪圓了,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庭院門外,那是什麼?

    原來,是庭院的們再次被打開了,好幾個人走了進來,而這些人的手中,都拿著利劍,更重要的是,他們手中的利劍,也架在別人的脖子上!

    這些「別人」,是左管家無比熟悉的,這些人,都是他的主子!被人用利劍架著的,正是左良哲的子子孫孫!本應上朝辦公的、在國子監上學的、在官學聽教的,竟然都被人架著脖子出現在這裡!

    「大……大公子……」當左管家看著最後一個被押進來的人時,忍不住驚叫了出來。這個人,是左良哲的嫡長孫,中書舍人兼集賢殿侍讀學士左彥!是左家第三代最重要的子嗣,沒有之一!

    庭院中站立著的幾十個左家僕從,也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他們都呆呆地看著進來的人,所有的動作都頓住了。

    「沈其,小心點。可別傷了左大人。左大人剛兼任了集賢殿侍讀學士一職,乃國之棟樑,傷不得的。」應南圖笑著說道,但是他的眼裡沒有一絲笑意,反而有著讓人膽戰心驚的冷然。

    左家的人會吃驚吧?現在情勢已經逆轉了!自己手中掌握著的,是左家第三代、第四代最重要的血脈,是左家的未來根基!只要左良哲還想著保存左家,那麼他就不得不屈服於自己!

    為了捏住左家的命脈,他和沈家的勢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作起來。才能在短短半個時辰內,扭轉所有的局面。

    即使應南圖沒有親眼見到,也能想像得到那樣一個個場景……

    集賢殿內,樓盛懷和古文瀾商量著如何將左彥運出宮。剛才樓盛懷以請教施政仁德為由,接近了左彥,趁機弄昏了他。只有將他送出宮,及時送到應南圖手中,常真禪師和應南圖,才有一線生機。

    「左家的小廝是守在集賢殿門外的,我去引開他!你且扶著左彥出宮,若是有人問起,就說他得了急病,必須馬上出宮。這個是出入令牌,能混得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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