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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6:38 作者: 平仄客
「還在想錢同式的事情嗎?」應南圖見到沈寧的神色,這樣問道。錢同式和沈華善、江成海的交情,應南圖也略有耳聞。
「嗯,主要還是在想河內道的事情。現在河內道暴動如此,又有這大天災。你的錢莊……會不會有影響?」想了想,沈寧還是問了應南圖關於千秋錢莊的問題。
根據應南圖和她說的千秋錢莊的歷史,想必這一次千秋錢莊不會平靜了,只是不知道應南圖心裡是怎麼想的。
「嗯,河內道的分號,也受到了衝擊,所幸問題不大。在大旱災出現的時候,我就在想,這一次皇上會不會用到千秋錢莊,是以一早吩咐分號掌柜們都將錢財匯總起來。沒想到反而可以避過暴動這一劫。」
應南圖輕描淡寫地說道,略過了分號掌柜匯總錢財之時的爭端,也略過了隱藏錢銀當中的艱險。
「河內道的暴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如今千秋錢莊在河內道的分號早就關閉了。錢莊一關閉,河內道的民生商事,幾乎就無法繼續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若是局勢稍微平定,我或許會去河內道一趟。」
應南圖想到了千秋錢莊的安排,說了這樣一番話語,讓沈寧提前有個準備。當然他不會現在去河內道,如今沈寧有了身孕,他有了無盡的牽掛,當然不捨得以身犯險。
「按照如今的發展來看,河內道的局勢,一時半會也不平靜。我看你出發去河內道的事情,或許要等到明年初了……」沈寧說道。
對於應南圖說去河內道一事,她倒不擔心。應南圖都能去西燕遊歷那麼長的時間,自保之力,自是會有的。況且,以他對自己的看重來說,孩兒都還沒出世呢,他怎麼會去冒險?
珍惜己身,這是他即將為人父的最大責任。
「對了,陳成是軍中斥候出身。他出自哪個軍中?」沈寧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應南圖和陳成這裡,可有線索。
「陳成……不巧正是出自河內衛。所以這幾日,他的心情不怎麼好,酒也灌了不少。為何會想問這個事情?」應南圖知道沈寧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問,頗有些好奇。
「如果是河內道的,就太好了!想問他是否認識一個叫韋松江的士兵?」沈寧忙不迭地問道。
「韋松江?我且問問陳成……這個人是誰來的?找他來做什麼?」聽了沈寧的話語,應南圖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沈寧還沒有說話,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隨即,秋歌就匆匆跑了進來,她的手裡,還拿著一封書信,這是景泰大街沈宅剛剛送來的。
「祖父讓我們回去一趟,這是為了什麼事情?」看罷了書信,沈寧有些奇怪。為了讓她安胎,朝堂的事情,祖父已經不允許她沾手的了,這次這麼急著讓自己回去一趟,是為了什麼事情?
自從沈則敬、沈則儒等人離開京兆之後,沈華善的書房,一度十分沉寂。後來沈余憲就任太子舍人,如今又有葉正純,沈華善的書房又再熱鬧起來。只是此刻,書房內,只有沈華善和沈寧這一對祖孫。
「河內道的暴亂,前一世曾有過嗎?具體是怎麼樣的?」沈華善喚沈寧來,就是想知道前一世河內道的事情。沈寧乃重生而來,這等隱秘的事情,沈華善就連嫡長孫沈余憲也沒有告知。
這些隱秘,除了他們祖孫,就只有遠在西寧道的沈則敬知道。
「前一世,河內道的大旱災一直持續到長泰四十五年……皇上下了罪己詔,恰好兄長又在那個時候喝下毒酒,上官長治反擊有名,順利登位。後來河內道有降水……暴動並沒有如今這麼大的範圍,而且沒多久就平定了。據說,定下平叛良策的人,是一個叫做韋松江的普通士兵……」
沈寧細小而清晰的聲音在書房裡響起。河內旱災和暴動,是她任太子妃之時發生的。前一世這個暴動規模不大,朝廷沒有成立招討司,平亂的功績,最後是由嶺南衛大將軍古大存得了去的。
但隱隱有傳言稱,古大存之所以能夠平定暴亂,是一個叫韋松江的士兵出的計策。這個消息,還是她成為皇后了,兵部尚書陳書舟的夫人為了討好她,才當隱聞一樣說出來的。
「韋松江?」沈華善念著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太普通了,想要在十二萬河內衛士兵中找到這個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兵部雖然有各衛士兵的名冊,但那都是久久都不更新一次的,沈華善懷疑名冊上,是否有這個名字。
「是的,韋松江。當年的暴亂,孫女並不知道是怎樣平定的。但孫女相信尚書夫人說的這個隱聞,是真的。韋松江必定會有平亂的奇策。」沈寧篤定地說道,這是她的經驗,也是她的直覺。
重生以來,雖然很多事情已經發生改變,但是有一些細節,是不會改變的,比如當年香樟樹下聽到的話語,又比如現在的韋松江。沈寧不知道這是天道有常還是什麼,她選擇相信這些話語的真實性。
「你的意思是說,不管誰帶兵前往河內道,韋松江,就是那個平亂之人?」沈華善皺著眉頭。將平亂的希望,放在一個還不知道在哪裡的人身上,這會不會太兒戲了?
「是的!孫女就是這麼認為的。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找到這個韋松江!所以孫女兒以為,不能讓卞之和前去河內道。」沈寧點點頭,聲音很堅決。
「既如此,此事,我已有決斷。」沈寧的堅決和篤定,讓沈華善的心中一凜。
他已經想明白了,河內道的暴亂,似乎已經和自己有扯不斷的關係了。不管是為了阻止卞家的勢盛,還是為了告慰錢同式的英靈,還是為了找到這個平亂的為韋松江,他都不得不入河內道了。
第二日,沈俞氏進宮求見了容太后,向容太后請安。她離開壽寧宮的時候,依然是大宮女疏枝親自將她送到宮門口的;與此同時,沈華善也跪在了紫宸殿上,對著景興帝說了一番肺腑之言。
隨即,景興帝批准了招討司的設立,從江南為抽調五萬士兵,作為招討司的士兵。出乎朝官的意料,景興帝宣布的招討使人選,並不是早前自請入河內道的卞之和,而是中書侍郎沈華善!
景興帝有旨:「以中書侍郎沈華善為招討使,以金吾衛副將軍張戈為行營都統……帶領士兵前去河內道,與大將軍古大存匯合,全力平亂!」
怎麼不是卞之和而是沈華善?朝官們對此深深不解。
且不管朝官們如何不解,沈華善和張戈,都以最快的速度修整行裝,離開京兆,朝江南、河內兩道出發。
坐在急速行走的馬車上,沈華善拈了拈鬍鬚,忍不住想苦笑。他的手中,握著從兵部尚書那裡拿來的河內衛士兵名冊。那上面,果然沒有韋松江這個名字!
第三卷豐朝定
第四百零二章後方百鬼
「父親,沈華善已經離開京兆了。他和張戈,會先去江南道帶兵,然後才會去河內道平亂。」始伏大街的尚書右仆she府,卞之和向卞傳肅說著沈華善的動態,臉上掛著笑容。
「那就好,只要沈華善離開京兆,那麼一切就好辦了。河內道的亂象,維持得越久越好,我們就看看,沈華善能在河內道耗多久,皇上會不會讓他耗這麼久。」卞傳肅對於這個消息,很滿意。
「沈華善可不是容易對付的人,這一定,我定會報了義兒被杖責之仇。孩兒已經將手中的人手,撒了一半去河內道。沈華善想平定河內道?不會那麼容易!而且,我想,早年安插在兵部的人,也可以動起來了。」
卞之和回答說道,語氣中的慎重,令卞傳肅很滿意。先前卞家已經在沈華善栽過跟鬥了,這一次,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了。
從他自請去河內道平亂開始,卞之和已經計劃好接下來的每一步,無論是哪一個走向,他都覺得有可為的地方。
若是能帶兵前去河內道,當然最好。有河內道的安排在前,他就可以立下平亂的大功績,有這樣的大功績打底,卞家的氣運勢力,必定會扶搖直上。就算是沈華善,也不能輕易阻止。
若是他不能前去河內道,那麼招討使的人選,就一定會是沈華善,那這樣也不差。卞家一定不會讓沈華善立下平亂的功勞,而且,會讓他有去無回!河內道現在這麼混亂,箭刀無眼,沈華善出意外,那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不是嗎?
想到如今等於是被囚在靜安庵的妹妹,卞之和的眼神陰鷙起來。
「祖父已經離開京兆了。京兆,如今才是百鬼出動的時候。以後,可有得忙了。」沈寧斜靠在雕花椅子上,輕撫著肚子,預測著接下來的情況。
沈華善離開京兆之前,將如流處和蚍蜉的,又重新交給了沈寧,不,應該說是交給了沈寧和應南圖,讓他們整合如流處的力量,以保證京兆這裡的情況一切正常。
沈寧有孕已經三個多月,胎像等情況,都極好。就算接手了如流處的事情,也不會覺得有多辛苦,況且還有應南圖呢!
「祖父那裡,你且放心。陳成已經跟在他身邊了。這些年陳成的武藝你也知道的,保護祖父安全,不會有問題。只是京兆這裡,有些人應該會按捺不住了。」應南圖為沈寧移了移身後的軟枕,讓她可以更自在一點,然後才這樣說道。
陳成跟著沈華善離開了京兆,他武藝高強,又是軍中斥候出身,留在沈華善身邊會有更有用處。況且,他還可以為沈華善打聽韋松江的下落,斥候嘛,查探消息,總會有獨到的本事。
這個時候,應南圖也知道了,這個叫韋松江的士兵,乃是和平定河內道有莫大關聯的人,難怪沈華善會急著找到這個人了。
「河內道的情況,有祖父親自在那裡,我倒不太擔心。我只怕京兆這裡,有人會出手。你還記得當年三皇子為安北都護監軍的事情嗎?」對於北疆和安北都護府,因為沈則思的原因,沈寧一直都不曾忘記。
「三皇子監軍……你是說,谷大祖『家都護』為皇上猜忌的事情?」聽得沈寧這麼說,應南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當年三皇子的事情,陳成當成天大的笑話般,在應南圖跟前說過幾次,所以他才會記得。
長泰帝之所以派三皇子監軍,乃因為谷大祖在北疆的聲譽和地位,已經超過了長泰帝在北疆的影響,又有輜重物資短缺的事情,才出了那樣的事情。
「谷大祖鎮守北疆二十餘年,保北疆之地的安全,這是天大的功勞。然而有功卻不能有賞,這是帝王對他猜忌,說到底,是功高震主!若是祖父平定了河內道,這也是天大的功勞,須防皇上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