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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6:38 作者: 平仄客
「既然選址已經定了,那麼最重要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後續的事情,在這個基礎上進行,那麼兵器司的雛形,應該能出了。為什么叔父和兄長們會有寸步不進呢?」聽了沈則學的話語,應南圖有些奇怪了。
這第一步要是做了的話,後續的事情,都是會一步步做的。籌建兵器司,是天大的難事。
既要保證工匠們可以將那些弓弩做出來,還有避過周圍人的耳目,還要有合適的通道,將原材料和成品運出來。要做到這一切,最關鍵的,就是選擇的問題。
若是朝廷來做,隨便圈定一個地方就可以了,但是若是沈家為了將來的謀劃,就一定要慎重選址。既然選址已定,那麼應該豁然開朗才對,可是這些叔父、兄長們的語氣,聽著不像那麼一回事。
沈則學也想嘆氣,應南圖的想法,他何嘗不知道呢。雖然這個地址是選好了,卻是出了一個大問題,這問題,恰好就是來自南越一族!
因為這個山坳不遠處,就是南越一族聚居的地方。若果是在山坳里做些別的事情,也就算了,南越一族未必會發覺。但是沈家要營建的,是兵器司,還要考慮到將來的發展,在此山坳的動靜,必定瞞不過南越一族。
考慮到這一點,沈開善等人遲遲未能將這個地址最終確定下來。他們也翻尋了南嶺深山各處,卻再也沒有比這個山坳更合適的地方了,那些地方,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怎麼都比不上那個山坳的得天獨厚。
就連那個天才匠人胡兆昌也是這麼說的,因為山坳旁邊,還有一條河流,而且水流充足,正好可以用來補充將來冶煉的需要,不然,光是用水,對於兵器司來說,就是一個天大的問題。
如今那個山坳,對於沈開善等人來說,才是最理想的兵器司地址,他們很想得到這個山坳,甚至認為,只有在這個山坳里,沈家的兵器司,才可能真正建立,若是建在別的地方,事定必不成!這是一種篤定,也是對那個山坳的無比渴望。
可是,旁邊有南越一族,沈家的動靜瞞不過他們,這個腫麼破?
「南越一族?不是要出山了嗎?」沈寧問向沈則高。這還是之前沈則截獲的消息,若是南越一族出山,那麼族人定必是遷移的。況且南越一族經常遷移,這個聚居地,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是一定要守住的。只要他們出了山,問題就不大了。
「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就算南越一族出山,也不會是全部族人都遷移的。必定還有一部分留在那裡,這是他們的聚居地,或許還會回來。更重要的是,這個聚居地還有南越之人,萬一將來朝廷……圍剿南越一族。兵器司的秘密,必定是保不住的。」
這個又是他們考慮的要點之一,不能讓南越之族發現到兵器司,也不能讓朝廷發現兵器司。一旦兵器司暴露,那麼等待沈家及一眾姻親的,會是什麼,大家都很清楚了。
雖然沈家人可以預見到天下亂局,提早作準備,可是大永朝臣和百姓不是這麼想的啊,沈家膽敢營建兵器司,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這麼說來,就是沈家要在南嶺營建兵器司,是怎麼都無法繞過南越一族了?叔父們在南嶺遲遲未有所得,就是因為南越之族的問題無法解決?」應南圖說道,一針見血,指出了這個艱難的問題所在。
「是這樣沒有錯……若要解決兵器司選址的問題,必須要解決南越一族的問題。這就是我們當前面臨的大艱難。南越一族有三萬之眾,勢力越發強大,就連韶縣和嶺南衛,都拿他們無計可施。且越來越有對抗之勢。解決南越一族這個問題,甚是艱難。」
沈則高說話了,他作為韶縣的主官,對於南越一族,是最為熟悉的。
「辦法,倒不是沒有,只是需要冒險……」沉吟良久,應南圖這樣謹慎地說道。他想到了早前自己得知的一個消息。或許,解決南越一族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何策?
沈開善聽著應南圖的華山,眼神倏地亮了起來,臉上的褶子看起來也順平了不少;沈則學不禁追問道:「退之有何辦法?」
沈則高也接上了話語:「要冒什麼險?」冒險,就是要付出代價,那麼代價是什麼?他想到的,是這個。
沈寧一臉驚奇地看著應南圖,昨晚他們在討論南越一族的時候,他說他對南越一族所知也不多,怎麼如今就有辦法了?這才短短一個晚上而已。
應南圖看著沈寧疑惑的眼神,心裡有些好笑。若不是昨晚她翻來覆去睡不著,他也不會想到,可以分而化之、各個擊破這個辦法的。只是,這是一個前提基調,具體要做的事情還很多,端看的,是大家的手段了。
「我曾從別處聽得一個消息,道是趙姓大首領已於幾年前病逝,現在繼任大首領的,是他的兒子,頗為年輕。另外幾個部落的首領,似乎對這個年輕人極為不服。這只是隱隱聽別人提起的,箇中原因,並不清楚。」
應南圖將自己所知的事情說了出來,說完這個事情之後,他繼續又補充道:「既然另外幾個部落的首領,對大首領並不十分信服。這裡就有隙可乘。我們可以分而化之、各個擊破。現在是他們出山的時候,這正是良機。」
這就是他所知道的事情,也是他所想的辦法。
「這個消息屬實嗎?既已經知道幾個部落首領對大首領不服,是怎麼樣的不服?南越一族裡面,是不是按照部落來劃分勢力範圍?這些,有沒有辦法知道呢?」聽了應南圖的辦法,沈寧隨即就跟著說了。
「這個……不知道。能夠知道幾個部落首領對大首領不服,已經是機緣巧合。南越一族裡面的勢力,我並不清楚,也沒有辦法清楚。還是要靠如流處去探聽消息才是。」應南圖馬上就回答了。
對於如流處,他也無比熟悉了,在西寧道之時,他和沈余同、秋梧、連山等人,是多次並肩作戰了,是以對他們要做的事情很清楚。探聽消息這樣的事情,要留給如流處去做了。
「這樣……不太可行。如流處要往南越一族安插勢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埋棋這個事情,動輒都要幾年,沈家等不起那個時間。」沈寧搖了搖頭,眉頭微蹙。
應南圖說的,是一個大概的方向。這個事情,沈家一直以來做得不少,其實就是往對方陣營裡面安插人手。這個事情費時良久,一時半會做不來。
「而且,這裡還有一個問題。南越一族的相貌頗為特殊,是不是南越一族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額頭寬光,顴骨很高,而且黑瘦,和韶縣的人不一樣,和京兆的人差別就更大了。」沈則高接著沈寧的話語說。
沈則高和南越一族,也曾接觸過幾次,對於南越一族的情況,也有所了解。特別是這十來年,廣州府衙和韶縣府衙往南嶺派去的斥候也不少,到目前,也只知道南越一族主要由三部組成,對於具體的勢力糾纏,知道得很少。
他也和沈寧一樣,認為應南圖說的辦法,比較難操作,而且時間也不允許。現在的問題是,沈家要加快籌建兵器司的進程,南越一族的事情,不能拖那麼久的時間。
不然……沈則高想到了國喪,想到了太子下的第一道旨意,總覺得事情越來越緊迫,兵器司的事情,真的要加緊了。
「方法基調沒有錯,但是具體怎麼操作呢,這是一個大問題……」沈則學綜合了應南圖、沈寧和沈則高的話語,咕噥著說出這麼一句廢話。
他是在杭州祖宅打理庶務的人,性格最為圓滑,點子也多,不過此刻,他真的什麼都想不出來。
現在對於他們來說,南越一族,是陌生的,卻又是對立的。要把南越一族從山坳旁邊搬開,等於是讓大永官宦人家拋棄祖宅一樣,除非是被抄家滅族,或者是除了什麼大天災,不然怎麼可能捨棄祖宅呢?
應南圖和沈寧等人正在苦惱呢,忽而沈開善笑了起來,而且笑得很輕鬆,這令沈寧一愣:叔祖這是怎麼了?難道他有什麼好的辦法了?
「退之說的基調辦法可行,則高說的話也沒有錯,現在我們是耗不起這個時間了。已經浪費了一年,之前不曾得知他們不服,也不曾得知他們要出山。現在看來,這個時候,正是最合適的時候了。具體操作嘛,也不難,甚至還有現成的事例可以參考……」
沈開善微微笑著說道,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他是做過四品大員的人,雖然致仕了,可是官威猶在。他說著這一番話的時候,看著甚有威嚴。
「具體操作?現成事例?」沈則學微愣著,重複沈開善的話語。開善伯父所指的是什麼,他一時不能反應過來。
「你們沒有在官場待過或者沉浸的時間不久,所以忽略了一點。嶺南道和南越一族,還是可以有連通的。當年京兆和西燕,洽談互市的事情,你們可知道?可還記得?」沈開善撫了撫鬍子,覺得心裡的大石一下子就放了下來。
「洽談互市的事情?」這下輪到沈寧微愣了。京兆這些年的朝局,她是十分清楚的。當年互市之事,還曾有夏詞烹煮的那道茶葉燜鴨子,暗地裡為錢同式等鴻臚寺官員提供了不少幫助。
如今,叔祖提起互市,這是什麼辦法?
沈寧的思緒發散開來。就在她沉思間,應南圖也和沈開善一樣,微微笑了起來。顯然,他是想明白了沈開善所說的是什麼。原來是這樣,君子直道而行,事事則無私。光明正大地詢問,到底南越一族是什麼意思,就好了。
見到沈寧還在苦思,應南圖忽而覺得,自己這個聰慧不已的妻子,有時候鑽進死胡同里,也出不來了。
「在這個時候,我們既然無法安插進棋子,那麼就光明正大地談吧,不用通過棋子那一道關係了。正好趁著他們出山,我們可以把這些事情拿到桌面上來談,就想互市一樣,什麼都可以說的嘛。則高,這個事情,就要看你這個韶縣主官了……」
沈開善微笑過後,見到沈則學他們還沒有想通其中的關聯,就開口說話了,將他自己心中所想的辦法,說了出來。
隨著他的話語漸漸深入,沈寧等人的嘴角也揚了起來。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因時而行,直道向前,何須安插棋子?那就直接談好了,就像商事庶務那樣,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什麼都可以談的,只要雙方的誠意足夠的話。沈寧相信,沈則高這個韶縣主官的誠意,定是十足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