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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6:38 作者: 平仄客
南越一族的勢力越來多大,難怪管轄著南嶺一帶的沈則高,會覺得壓力重重。尤其是現在,南越一族,已經成了韶縣的最大憂患。
「原來是這樣……」聽了沈蔡氏的話語之後,沈寧點點頭,總算是知道南越一族的發展歷史了。
大永和南越一族如今的對立,在沈寧看來,是必然的事情。南嶺深山雖然物資豐富,但是南越一族的人口越來越多,再豐富物資也有匱乏的時候,他們要有更大的發展,當然要走出南嶺深山,來到韶縣,甚至是來到廣州府。
南越一族,又從來沒有接受過大永的管轄治理,如今勢力越來越大,就算他們走出了南嶺深山,當然也不肯接受這種管治的。資源的爭奪,管治的不同,自然會變成對抗了。
大永想要收歸南越一族,南越一族想要自身發展,卻又誰都沒能壓過誰,就這成了如今的局面。特別是沈則高這個韶縣主官做得最為吃力。
「春天已經到來,南越一族又要出山了。」說罷了南越一族的發展歷史,沈蔡氏憂慮地說道。剛才她去書房,就是因為沈則高截獲了南越的密信,這信上說的,就是南越一族即將出山的事情。
韶縣的縣吏,自然看得懂這些密信,沈則高喚了沈蔡氏前去,一是為了讓她看看這密信,二也是讓她做好準備,近段時間,須謹慎外出。
「母親,南越出山,會不會影響……」會不會影響到五月的親事?沈靜聽了沈蔡氏的話語,插話說道,只是下半句卻不好意思說全,她又羞又憂,倒引得沈寧有些想笑。
其實也是,閨閣女兒,心憂的重點,應該是這些才對。如果不是自己重活了一次,祖父甚為看重,自己也不會來到嶺南道這裡吧?
沈寧這樣想著,寬慰沈靜說道:「你且放心,這裡嶺南衛相對。何況你嫁的人家,是廣州折衝府都尉之家,就算南越出山,他們也不敢直闖折衝府呀。你呀,安安心心等著做新嫁娘吧。」
這番話說得沈靜再次羞紅了臉,然而心底安定了。沈蔡氏也是這麼想的,南越之事,自有老爺在縣衙應對,她呀,還是將女兒的嫁妝再打理一遍吧,所以在縣衙後院的這頓午膳,是其樂融融的。
用過午膳之後,沈寧就帶著秋歌回到院子,準備歇息。這是她來了嶺南之後養成的習慣,特別是春困易倦,午覺才是最休養生息的辦法。
然而她始終記掛著南越一事,心裡各種想法雜陳。一時又想起沈則敬平亂的功績,一時又想起正昭二年之後的事情,睡得極不安穩,等她悠悠轉醒的時候,外面天都黑了,應南圖也已返回來了。
「今天去嬸母家,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晚膳之時,應南圖看著沈寧,見到她時而蹙著眉,連飯菜也沒怎麼動,看著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得這樣問道。
嶺南道這裡的生活,要比京兆輕鬆很多,沈寧來到這裡之後,心情明顯是暢快的。像這樣蹙著眉的樣子,很少見。應南圖便猜想著,今天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嬸母倒是沒事,還幫忙參詳了靜妹妹的嫁妝。只是今日從嬸母那裡聽得一事,是關於南越一族的。退之,你可知道南越一族?」沈寧將今日之事略略說了一下,想起了應南圖也曾遊歷過嶺南,不知道他對南越一族有沒有了解?
聽了沈寧這麼說,應南圖放下了心,既然沒有事發生,那就最好了。原來她心憂的,是這個事情。南越一族嗎?他剛好也知道一點。
「南越一族,我也有所了解,只是所知不多。這個部落一直活躍在南嶺裡面,比我們先前看見梅花的地方,還要深遠。南越部落首領姓趙,聽說是個了不得的人,南越就是在趙姓手裡奮揚的。外人都在傳南越一族驍勇善戰,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應南圖的回答,和沈蔡氏說的差不多。看來南越一族,大家都知道它,卻又對它的詳細情況知道得很少。現在綜合看來,只知道有一個趙姓首領,這是可以確定的,其他的,似乎都不清楚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今,連南越一族的詳細情況都不知道,難怪這些年嶺南衛和韶縣府衙對南越都束手無策。
「我今日從三嬸那裡得知,南越一族說是要出山了,叔父正在為此事憂心不已。現在皇上駕崩,新皇勢力還不穩固,各項事情都跟不上。這個時候正是動亂的最好,你說若是南越作亂,嶺南會如何?」
勢必少不了一番流血衝突,定必有黎民百姓會因此流離失所。當年盛王之亂,沈寧還有記憶。想必若是嶺南這裡和南越交戰,只會比盛王之亂更嚴重,尤其是如果那位趙姓首領真的如此雄才大略,而南越族族眾真的如驍勇善戰的話,嶺南道堪憂!
三叔正是在韶縣,若是戰事起,必定首當其衝,還有早就來到了這裡的開善叔祖他們,他們要做的事情,必定會大受影響,那麼祖父在嶺南道的布局,還能順利進行嗎?
沈寧不免憂心忡忡。因想著這些事情,她一晚都沒有睡好,翻來覆去的,連帶的,身邊睡著的應南圖,都受了影響。
夫妻兩個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臉色都比較憔悴。可是他們沒有空去理會面色的問題,因為尚在用早膳之時,沈則高就遣了人過來,道是沈開善他們來到韶縣縣衙,讓沈寧和應南圖得閒過去一趟。
開善叔祖?沈寧和應南圖對視了一眼,不明白他怎麼就來到了韶縣縣衙,他不是應該在南嶺的嗎?
第三百五十七章兵器司!
因聽著這樣的話語,知道沈開善等人現正在縣衙,應南圖和沈寧連早膳都來不及用,就匆匆去到縣衙了。
當然,他們去的,不是縣衙公堂,而是縣衙後面的前堂。當應南圖和沈寧去到那裡的時候,沈開善、沈則學和沈則高等人,早就在那裡等著了。
這是沈寧隔了一年多,才又見到沈開善和沈則學等人。見到沈開善的時候,沈寧有些吃驚,她發覺這個叔祖,比一年前相見時,老了不少。
沈開善不過是五十多歲的年紀,卻是鬚髮都花白了,臉上褶子也很多,乍一看去,年紀竟然和祖父差不多。
而且這個叔祖,嘴唇抿得緊緊的,臉上滿布憂慮,看著就有大事一樣。當年沈則熙出事的時候,這個叔祖也沒有如此的表情,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沈寧再一看,沈開善旁邊坐著的沈則學、沈余文等人,神色也是愁慮,見到沈寧和應南圖進來的時候,他們也只是點點頭,神色也沒有多少輕鬆。
應南圖和沈寧再次對視了一眼。原本來縣衙之前,他們還在想著,沈開善為什麼不在南嶺深山之中,想必現在看來,定是那件事進行得不太順利。
長泰四十一年末,沈華善以族長之令召集了十三個沈家子弟,將他們分作兩路,其一,由沈得善帶著沈則遠、沈寧等人,前往西寧道,全力開拓西寧商路;其二,由沈開善帶著沈則學、沈余文等人,前來嶺南道,匯合韶縣的沈則高,在南嶺深山之中開闢一座兵器司!
這就是當年沈華善的族令!
入得了耳,出不得口的族令!
沈家開拓西寧商道,尚占了大義,因為平整了西寧道的吏治、商道,大幅增加的西寧道賦稅源源不斷地運往戶部,這是於國於民有益的事情。
但是在南嶺深山之中開闢一座兵器司,這當中的深意,接到族令的沈開善卻不敢細想下去,只帶著沈則學、沈余文等族人子弟,來到嶺南道這裡,匯合在韶縣的沈則高,開始籌建一座兵器司。
沈開善帶著族人子弟,在去年春天就已經來到了南嶺。之所以選擇南嶺,是因為這裡有綿延的深山,而且離京兆甚遠,更重要的,是這裡有一個天才匠人胡兆昌。
胡兆昌原本兵部弩坊署的工匠,正是他改進了弓弩的製作流程,這是一個天才匠人。在當年那場奪人之戰中,沈家得到了胡兆昌,並將他和他的家人順利送至嶺南,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派用上場。
在偏遠之地,有天才匠人,有沈、胡兩家之財,還有眾多的族人子弟,籌建一座兵器司,雖然極為艱難,卻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原本,沈華善和沈開善是這樣想的。
可是他們想得太樂觀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過去了,沈開善他們竟然難有寸進。從選址到原料到工匠,每一個環節,都困難重重,他們東奔西走,卻勞而不獲。
以致到了現在,沈開善都在懷疑,沈家在南嶺籌建兵器司,這一點,能不能做到?
相比起沈得善他們在西寧道殿下了基礎,沈開善帶著族人子弟來到嶺南,幾乎是一無所獲,難怪他們會這樣的表情和憂慮。
「那麼兵器司的選址定下了嗎?」聽了沈余文略略敘述了這一年的事情,沈寧好奇地問道。總不會,這一年來,叔祖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吧?這不像是叔祖的為人處事呀。
聽了沈寧的說話,沈余文有些郝然。他知道這個堂妹,一向是伯祖倚重的族中子弟,不然也不會將嶺南謀劃這樣重要的事情告訴她,還讓她和夫婿來到嶺南道協助他們。可是她這話,問得真是有點直接了。
「經過幾個月的查探,我們倒是在南嶺那裡找到了一處合適的地方。那裡是一個大山坳,極為隱秘,而且人跡罕至。如是兵器司安放在那裡,應該沒有人會知道的。而且那裡林木馥郁,可就地取材,再配以西寧道運過去的礦藏,若是初期籌建,想必問題是不大的。」
這下,沈則學說話了,聲音壓得很低。此刻在前堂這裡的,都是知道嶺南謀劃的人。沈寧這個侄女兒就不用說了,雖然不知道伯父沈華善為什麼會這麼倚重這個侄女兒,但是想到京兆發生的那些事情,沈則學對沈寧的看法也很重視。
應南圖這個侄女婿,同樣是令沈則學費解。一個勛貴子弟,如今還是前勛貴子弟,他也不明白伯父何以對他這樣信任,把沈家兵器司的事情都告訴了這個勛貴子弟。
須知道,這個事情,若有半點風聲走漏,就是沈家滅族的啊!
雖然心中頗為不解,但是沈則學知道,伯父沈華善作為沈家的族長,這麼做必定有理由的,他們作為族人子弟,只能聽從族長的吩咐去做。況且以往的經驗呢告訴,伯父在大局掌向之上,在族策定奪之上,是絕對不會不錯的,他們對沈華善有一種盲目的新人。
事實上,這些年沈家正在穩步向前,繁榮顯盛到達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這才是沈開善、沈則學等人信服沈華善的理由。
或許,這也是一個家族將起,所特有的面目精神吧。只有族人子弟心中信服族長,並嚴格按照他制定的族策去行進,雖然心中對很多事情都有所保留,但是大的方向,是絕對不會偏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