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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6:38 作者: 平仄客
在彭瑾開口要錢的那一刻,李老爺子忽然就放輕鬆了。只要是求財,那麼一切就好辦。怕的,就是彭瑾什麼也不要,直接將這些證據上報,那麼李家就完蛋!
雖然這些查探的情報,並沒有對大永造成什麼實質的損害,但是朝廷一旦追究,李老爺子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拿了這些上繳朝廷,我有什麼好處?我一個失父失母的妾生子,只有得了實際的利益,才是自己的。那麼老爺子可以出到多少份額呢?」見到李老爺子如此堅定,彭瑾說話了,口氣也有些鬆動。
「兩成,這是最大極限!李家所擁有的,也只是四成!若是沒有了這個份額,李家和滅族也沒有什麼兩樣了。若是大公子不接受,那麼我也沒有辦法!」李老爺子態度十分強硬。
他算是看準了,彭瑾圖的錢財。所謂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兩成,是李家用來買這些證據的最高價錢。就算彭瑾是不是真的想要這筆錢財了。
「兩成,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只是得加多一個條件。畢竟以老爺子的心智,就算我拿了這兩成,也未必守得住這兩成。到時候老爺子只須說我是您的外孫,說不定就將這兩成拿走了。」彭瑾沉吟良久,才這樣說道。
「那麼,你要加什麼條件?」這是一場買賣,有壓價,自然就有還價的,老爺子倒很想看一看,彭瑾會附加什麼條件。
當彭瑾說出那個附件條件之後,李老爺子愣了愣,權衡良久,才答應了。反正沒有了彭明義的大將軍府,對於李家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就算脫離了關係,李家也沒有什麼損失!
過了幾日,李家轉讓兩成份額的文書就送到了彭瑾手中,這個動作迅速得這讓彭瑾很滿意。
再過了幾日,大將軍府忽然傳出了噩耗,道是將軍夫人李氏憂思過甚,為了追隨大將軍,在一個暗夜裡自縊身亡。
大將軍和將軍夫人先後辭世,這令得昆州民眾心有戚戚,一時也感嘆兩者夫妻情重。
然而,李家不是這麼想的,他們認定李氏的自縊別有內情,說不定是彭瑾這個妾生子從中做的手腳,就是為了成為大將軍府的唯一主子。
為此,李家還鬧到了昆州府衙。當然,府衙驗屍官證實了李氏的確是自縊身亡,甚至,為了平息李家的疑惑,府衙還出示了詳細的驗屍記錄,結了這一個事情。
對於府衙的鑑定結果,李家人怎麼都不肯相信,他們認定彭瑾殘害了李氏,殘害了李家的血脈。只是苦無證據,就算高到了府衙那裡,也沒有什麼結果。
最後李家忿忿不平,直接出了一道聲明,道是昆州李氏一族和彭瑾再無關係,此後各安天命毫不相干!甚至,還去官府那裡備了案,可見李家對彭瑾的怨恨之深。
這個事情,鬧得昆州人盡皆知。有不少昆州民眾都為對彭瑾報以同情,認為他被李氏一族厭棄,以後在昆州的日子就艱難了。
而正在被昆州眾人同情的彭瑾,則饒有興致地看著李家的舉動,真是想不到,李家還是如此重臉面,不但將聲明的事情做得合情合理,還不忘往他身上潑污水。
不管怎樣,那道聲明出來的時候,彭瑾表示很滿意。
第三百一十章前奏
前廳之上,沈得善和沈則遠叔侄正在討論著,沈得善的手中,拿著李家那張轉讓礦藏份額的文書。這紙文書是彭瑾送過來的,相比彭瑾的滿意,沈得善的面色頗為沉重。
雖然這兩成份額,代表了極為龐大的數字,然而還是不足夠,甚至,這只是一個開頭而已。要準備的事情還有很多,要關聯的細節更是絲毫差錯都不能有。
就算沈則遠帶著沈余守等人在日夜籌備了,沈得善也無法保證這事會不會如意順暢。
盡人事,聽天命,這句話,在關係著西寧道基礎能否奠定的大事面前,沈得善並不太相信。或者應該屬,整個西寧道礦藏,分量太重要了,他不知道自己這邊一下子能不能吞得下。
可不能噎死了……沈得善隨意這樣想著,拿自己開涮,試圖他讓自己放輕鬆。
「兩成份額已經到手,但這只是一部分,這變故起來的時候,需要的不僅僅是兩成。其餘的錢財準備好了嗎?」他問著沈則遠,想再一次確定當中的細節。
計策已經定了,沈則敬和沈寧他們,另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涉及商事庶務,就只能沈得善和沈則遠兩個人去主理了。況且,沈則敬和沈寧對此並不精通,也沒能給出具體的建議,當中的運轉調配,要靠的,主要還是他們兩人。
「其餘的資財正在準備當中,這兩天應該能及時通匯過來。岳父在江南的資金已經準備好了,京兆龍井齋等資金也將陸續到達。楊家那裡,也作好了準備。」沈則敬回答說道,向沈得善說著最新的準備情況,他的語氣也很謹慎。
沈則遠在商事上極有天賦,自從接管沈家庶務以來,經他手裡進出的錢銀也不少了。在進入西寧道之後,他協助著胡不塗與李家周旋,過手的錢銀,也是以百萬計的。
但是如此龐大的金額和數目,他從來沒有接觸過。
此事若是順利進行,就能奠定西寧商路的基礎,那麼以後西寧道這裡的局面,就可以開闊了。此一役,甚為重要。
說到底,這一役,關鍵在於誰的本錢足,玩的,就是以本壓人。這麼多的資金後備,如果沒有太多的意外,當是能成的。沈則遠雖然也謹慎,但卻比沈得善多了幾分信心。
差了幾十歲,中間的銳意,還是有差別的。想到了即將要做的事情,沈則遠在謹慎之中,又有隱隱的期待。
「這事,急不得。等敬兒的那邊的事做了之後,我們才能動。時間當然要趕得上,但更重要的,是保密穩妥。絕不能讓那些人察覺有這麼多錢流進昆州這裡。」沈得善叮囑道。
要不動聲色準備著,要在變故之前暗暗準備好,這才能搶在所有人之前,將這盤棋活下來。
沈則遠點點頭,表示此事心中有數。隨後,正如他們討論的那樣,從江南道、京兆而來的資金,暗中源源不斷地匯流至西寧道,為著即將到來的變故作好充足準備。
李家議事廳內,李老爺子也召集了李惠山、李綿山和李次山等人來商量事情。自從彭瑾以那些證據訛了兩成的份額,又要求李家出了那樣的聲明,李老爺子心裡就不踏實。
然而想來想去,他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只覺得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便叫了他們來,想看看集眾所長,能不能找出遺漏的地方。
李次山在藥市行會中的威望正在回升,這段時間,整個文鎮乃至昆州的藥市都風平浪靜,李次山著實想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綿山,礦藏那裡呢?彭瑾拿了兩成份額之後,有沒有什麼動作?」見到李次山這裡無事,李老爺子轉向了李綿山。這門生意涉及的事情太多,很有可能不妥就是從這裡起來。
「他並沒有什麼動作。拿了兩成份額之後,似乎就專心在等收益了。這一段時間風聲鶴唳,我也沒敢從裡面抽出太多資金。礦工、礦場的情況一切如常,甚至比往年還要平靜。」李綿山這樣說道。
對於李老爺子說的危機,李綿山也心有所感,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
一連數天,李綿山也在這門生意裡頭開展自查,凡是可能會出現問題的地方都拎出來,再三思量平整了一番,無比謹慎和小心。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問題。
「趙鈺罡忙著接收西寧衛,忙著攏住軍心,沒有多餘的動作。謝同甫那裡,也沒有什麼消息。沈則敬來到昆州之後,一直都是在適應昆州的官場。有時也會和昆州的大商人打打交道,然而並沒有私下的交易勾結。他這幾個月都沒有作出什麼成績。」
論到李惠山了,他說著昆州官場這裡的情況。
自從李老爺子讓李惠山仔細關注京兆官場的變化之後,李惠山的精氣神就稍微好轉了,他覺得自己有些用處了。再不是整天呆在後院裡面和妻妾玩樂,現在說著這些話,也頗為正形。
既然一切都平靜,為什麼自己還是如此憂慮呢?李老爺子聽了眾人的匯報,心中的鬱結非但沒有舒展,反而更加濃重起來。
這樣的平靜,反而像是大風雨即將到來之前的感覺,讓他的心總是忍不住驚跳。是自己多心了嗎?還是有什麼遺漏了?李老爺子忍不住再一次這樣問自己。
「總之,都不得大意!任何細微之處都不能放過!」最後,李老爺子作結道,將驚跳壓下去。
雖然暫時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他想到司天台官員說的風水氣象,想到李家的運道從幾代之前就開始了,就算有波瀾,也一定能挺得過去。
與此同時,昆州刺史府內,昆州別駕楊步雲再一次向沈則敬請示道:「大人,三百府兵可足夠了?是不是現在就出發?」
想到即將要做的事情,楊步雲的心中有熱血在沸騰。楊家被李家壓在頭上的時日已經太久了,久到他差點會以為一直被這樣壓下去。
沒想到竟然等來了這樣的機會!身為楊家的子孫,他也想為家族出一份力,接到沈則敬的吩咐之後,他比任何時候都要熱切和細心。那三百府兵,也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
自己竟然能親自參與到這個事情當中去,自己將會親自將李家推倒在地,將來楊家族譜之上,定會記得這一事的!
「足夠了。不急,我們搭了一台戲,總要多些看戲的觀眾才是。在出發之前,將消息傳到趙鈺罡和謝同甫那裡。我們的動作可以慢一些,再慢一些,不然趙鈺罡無法李家面前堵住我們啊。」
沈則敬的面容很嚴肅,一本正經地說道。然而話語中的揶揄,卻讓楊步雲有些冒汗。
他算是知道了,這個主官,看似正經威嚴,實則乃腹黑傲嬌人士一枚。
「大將軍,屬下收到線報,道是沈則敬打算帶三百府兵去圍攻李家,現在已經準備出發了。具體是為了什麼,還不知道。屬下該怎麼做?」西寧衛駐紮地內,有將領匆匆向趙鈺罡稟告道。
他是安西都護司馬陳寅,後來跟著趙鈺罡來到了西寧衛,當初他就任安西都護司馬的時候,曾得過李家的幫助,如今聽到了這個線報,當然第一時間來告訴趙鈺罡了。
正好趙鈺罡的副將外出,不在西寧道轄內,陳寅便親自將此事告訴了趙鈺罡。
「三百府兵圍攻李家?沈則敬這是想做什麼?」聽到陳寅的匯報,趙鈺罡有些訝異。沈則敬突然間來了這個大動作,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