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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6:38 作者: 平仄客
    「大將軍府那邊有謝同甫在,不必理會。西寧衛是什麼狀況?」趙鈺罡問道,他最關心的,還是西寧衛的情況。

    一下子死了主官還有二十個精銳將領,西寧衛現在怎麼樣了?士兵們人心惶惶、亂一點才好,這樣他才能以整亂的態勢,統領、震懾西寧衛諸兵將,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蕭若元斬殺了數名蠢蠢欲動的士兵,以雷霆手段壓住了西寧衛。西寧衛士兵雖然心裡想著為彭明義和親衛們報仇,卻也不敢妄動,都在等待進一步的消息。」副將把西寧衛的情況說了一遍。

    沒想到蕭若元反應那麼敏捷,而且膽子那麼大,竟然敢斬殺士兵,這要是傳了出去,那是要受軍法處置的……

    「非事用非法,蕭若元有京兆的蕭厚仁兜著,他有什麼好怕的?只是有些可惜了……」見到西寧衛相對平靜,趙鈺罡有些失望。這幾個環節,步步緊扣,沒有什麼太多失誤的地方,若是西寧衛再亂一點,就更好了。

    在西寧衛駐紮地,蕭若元揮揮手讓稟告的士兵下去。當軍帳中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才一拳捶向桌子,將心中所有的悲傷憤怒發泄出來。

    這個時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無盡的悲傷和寒意。

    彭明義是西寧衛大將軍,掌管著西寧道十二萬兵馬,竟然會無聲無息在大將軍府死去,還有那二十親衛,死得那麼慘。這一切,讓蕭若元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只知道,就算大將軍不在了,西寧衛也不能亂!

    他只能一步接著一步,斬殺了喧動的士兵,暫時壓住士兵們的憤恨,去了大將軍府了解情況……

    可是這些還不夠,就算他用了這樣的雷霆手段,還是有不少士兵對彭瑾充滿了懷疑,因為大將軍遇害的細節,還有那二十名親衛去聞香閣的原因,都被揚了開去。

    弒父?怎麼可能?蕭若元從來沒有想過彭瑾會毒殺了大將軍。在軍中這一段時日,蕭若元對瑾小哥是看在眼內,他定時冤枉的!

    到底是誰?為了什麼要下這樣的狠手呢?若是被他知道是誰,他定要拆其骨啖起肉!蕭若元漫無邊際地想著,眼裡有點點閃光。

    在李家的議事廳,李次山恭恭敬敬地向李老爺子稟報:「謝大人已經將大將軍府的命案接過來了,彭瑾由謝大人去主審,彭瑾弒父之罪,肯定逃不掉了。」

    「嗯。歡兒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李老爺子淡淡開口,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這些,都是意料中的事情。那個侄女兒的表現,也令他刮目相看,竟然能堅持到謝同甫來到,不讓沈則敬帶走彭瑾。

    看來婦人的怨恨之心,的確有非一般的爆發之力。

    「那些帳目的事情,都做好了嗎?這些,乃是我們李家安身立命之本。把它們握在手中,謝同甫和趙鈺罡才不會反臉,一定要保存好了。」李老爺子說道。

    他敢與謝同甫合作,謀這西寧道的格局,當然是有憑藉的,那些收益的真實記錄,往這兩處送去錢財的證據,李家都穩穩握在手中了。

    沒有金剛鑽,李家也不敢攬這個瓷器活。謀了西寧衛大將軍的性命,得下多大的狠手?

    李老爺子此刻感嘆著計劃的順利和手中的證據,卻沒有想到,與虎謀皮,是要付出代價的。

    第三百零二章救彭

    「滾開!本少爺要去見阿瑾,你們誰個敢攔我?」飄揚著白幡的大將軍府門外,兩個年輕公子無視士兵的阻攔,這樣大喝道,想往大將軍府裡面闖。

    這兩人,一個白淨如女相,一個粗獷似地魁。大聲叫喝著的,正是那個粗獷的公子哥兒。說罷這話,他還直接一腳踢向門前的士兵,仿佛對他們的阻攔不以為然,篤定他們不敢還手。

    正如他所料的那樣,守門的士兵生受了他這一腳,只是忍著痛沒有還手,卻仍是擋在門前,不讓這兩個人進去。

    「阿笙,你這樣,是不行的。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大將軍府的士兵呢……」白面公子搖著紙扇,笑笑說道,眼神眯了起來,聽起來像是在阻止這位粗獷公子的動作。

    「應該這樣才對,你太溫柔了……」白面公子倏的一下將紙扇收起,走到那兩個士兵面前,快速伸出拳頭,狠狠朝著這兩個士兵打過去。

    只聽見「碰碰」兩聲巨響,兩個士兵竟然受不住這兩拳,往後退了幾步,跌倒在地上。

    這看似女相的白面公子,拳頭竟然這樣厲害!

    這兩名士兵試圖吃力地站了起來,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

    在聽到這兩聲巨響之後,大將軍府其他士兵也紛紛跑了過來,見到這兩個士兵躺在地上,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正想著是誰這麼不長眼,連大將軍府都敢直闖,簡直是活膩了!

    可是當他們看清楚這兩個人是誰時,立刻自動消了音。有士兵見狀,連忙往後院跑去,準備將夫人請出來了。

    士兵們認得這兩個人,他們兩個,經常和大公子一起瞎混,也是昆州有名的紈絝子弟。

    出腳的那個,是副將軍蕭若元的侄子蕭笙,出拳的那個,則是滎陽鄭氏嫡枝嫡長的鄭琰。這兩個人,身後勢力、家族顯赫,偏偏為人做事都不著調,誰惹了他們,只有倒霉的份兒!

    這些士兵怎麼敢攔住他們?

    卻還是有人敢攔住他們的。匆匆趕到的將軍夫人李氏見到他們就冷喝道:「放肆!將軍府正有喪事,你們膽敢在這裡胡鬧?來人!將兩位公子請出去!」

    李氏一身縞素,死死盯著他們兩個,而她的身後,越來越多的士兵趕到了,就像昨晚和沈則敬對峙的那樣。

    「小侄拜見夫人……其實我們就想去見見阿瑾,可是這兩個人好生無禮!竟然不讓我們進來……大將軍在的時候,將軍府我們都是自出自入的,這兩個士兵真是氣煞人!」

    鄭琰狀似委屈地說道,什麼叫惡人先告狀,什麼叫扭橫折曲,這就是了。

    而蕭笙,則是重重地點點頭,仿佛鄭琰說的就是實話:「阿琰說得沒有錯!什麼時候,我們連見阿瑾都不可以了?夫人,請帶我們去見阿瑾吧,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他說得這樣理所當然,好像彭瑾正在房中熟睡,而不是被囚禁起來一樣。

    當鄭琰等人在前院與李氏爭執的時候,大將軍府的後院,有幾個人正悄悄越過了牆,根據早就諳熟的位置,摸進了一個院子。

    隨著幾聲激烈的打鬥響起,似乎有人「砰砰」倒下了,隨即,院子就恢復了沉寂。

    「是我!快別裝了!趕緊聽著,有要事……」沈余守飛快地閃進了房間,見到彭瑾仍是那副呆呆愣愣的樣子,連忙扯下自己臉上的黑布,急速說道。

    果然,彭瑾呆滯無神的目光瞬間亮了起來,他嘶啞著聲音說道:「終於等到你了……什麼要事?」

    沈余守能出現在這裡,證明院子外面的手尾已經暫時清走。時間有限,彭瑾沒有問外面情況如何這樣的廢話,而是想知道,他們冒險摸了進來,是有什麼樣的安排。

    「設局的人,是謝同甫和趙鈺罡,伯父說務必以保存性命為上,這裝痴的辦法還可以繼續用下來,餘事等出去再說。這是宮中太醫研製的解毒丸,以防飯菜有毒。另外,我們已經想好辦法撈你出去了,到時候你這樣配合……」

    沈余守邊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遞給彭瑾,邊這樣說道。隨後,他將沈家商定的營救計劃細細道來,特別指出了彭瑾要配合的地方,然後才確認道:「都清楚了?」

    「知道了,按計劃行事,不必憂心。」彭瑾點點頭,聲音仍是沙啞。他這兩天都沒有開過口,好像話都不會說了。

    「我走了,你保重。放心,我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沈余守拍了拍彭瑾的肩膀,沉聲保證道。

    彭瑾點點頭,沒有說話。他相信沈余守說的話語,也相信沈家的本事,自己一定能夠出去的!只有洗刷了這污名,出了去,才能做他要做的事情……

    想起驟逝的彭明義,彭瑾眼中閃過悲痛。可是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隨即,他的眼神又呆滯起來,靠坐在床頭,傻傻地一動不動。

    距離大將軍彭明義遇害已經兩天了,西寧衛的士兵開始冷靜下來了,開始想一想這兩個事情了,而不是盲目地傷痛和憤恨。究竟是不是大公子毒殺了大將軍?擊殺那二十親衛的,又會是誰?

    隨著冷靜而來的,是在士兵之間開始互傳著這樣的話語:「瑾小哥怎麼會弒父呢!他那樣重情重義的人,怎麼會弒父?這肯定是陰謀,肯定是栽髒嫁禍……」

    「沒有了大將軍,大將軍府還能有什麼地位?還能有什麼利益?這等於是將自己最大的倚仗除掉,有誰會這麼蠢嗎?瑾小哥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瑾小哥和二十親衛平時感情那麼好,怎麼會伏殺他們?再說了,瑾小哥有那麼大的武力和本事嗎?他最大的本事,只能為我們弄個烤全羊而已……」

    「說不定,是有什麼陰謀呢。大將軍和二十親衛都遇害了,不會是謹小哥也會有不測吧……」

    這些話語,最開始,是在幾個小兵之間傳遞的。這幾個小兵,都曾跟彭瑾一起受罰過,平時和彭瑾往來的機會也多,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彭瑾弒父的,在暗中為彭瑾叫屈。

    漸漸地,這些話語越傳越開,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傳遍了西寧衛上下。這些話語說的,都是直白的大道理,士兵們想起那個笑呵呵的彭瑾,想起他是個仗義的紈絝子弟,怎麼會有那等狠辣的心志去殺了將軍和親衛呢?

    「副將軍,那些話語已經在士兵中間傳開去了。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在蕭若元的軍帳里,有個士兵這樣問道。

    他是蕭若元的親信,也是西寧衛的小將領,對於西寧衛現時的談論風向,他是無比清楚的,事實上,這也是他按照蕭若元的吩咐,一手策劃的。

    「按照計劃去做吧,大將軍已經不在了,我們一定要保住他唯一的兒子……」蕭若元的聲音有哀傷,但更多的是堅決。雖然軍中的子弟,應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應該淪為權道謀劃的犧牲品,但是為了彭瑾,他作好了取捨。

    在大將軍後院的一處院落里,氣氛異常緊張。雖然這個院落只是兩進,但是從外到里,到處都站著士兵,約有二十餘人。原本看管這裡的四個士兵,竟然被人打暈扔在院子外面。這個事情,令得謝同甫和李氏震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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