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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6:38 作者: 平仄客
「原來是那個祖宗……」這話音剛落下,沈得善就聽得旁邊的賓客這樣小聲咕噥道,看來這賓客從聲音已經聽出來者是誰了。
那個祖宗?哪個祖宗?聽了這句話,沈得善對來人更好奇了,那人是誰呢?稱呼李老爺子為外祖父,難道是他的外孫?為什麼會是祖宗?沈得善再環視了一下,發現不少賓客臉上都露出了瞭然的神色,可見他們也是知道來人是誰的。
隨著那個人的話音落下,沈得善又聽得不少人在說道:「見過公子……」「給公子請安……」這樣的話語。很快,沈得善就見到這些人口中的「公子」「祖宗」是誰了。
眾星拱月般走進大廳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身形粗壯,面容倒很俊俏,穿的是錦緞華衣,手裡搖著一把扇子,一晃一腦的樣子,偏偏臉上還帶著輕浮的笑容,襯著他剛剛說話的內容,這情景,怎麼看著就怎麼怪異。
更貼切的形容是:這個年輕身上明晃晃地寫著四個大字個字:「我是紈絝」,看著就是不正經!
這是誰家的公子呢?或者這是誰家的紈絝子弟?----看著那年輕人的表現,再看看周圍賓客畏懼無奈的樣子,顯然他們都是知道這個年輕人的。
沈得善在暗暗猜測。
「瑾兒來遲了!請外祖父恕罪!是外孫兒的不是,竟然沒有及時聽到母親的提點,所以才來遲了!外孫兒還不知道府中原來送來了紅珊瑚,還特地去東海給外祖父找到了一個特別壽禮,正好寓意了外祖父長壽康健!請外祖父一定要笑納啊!」
進入了大廳,那個年輕人徑直來到李老爺子跟前,彎腰行了個禮,這樣笑嘻嘻地說道。
「公子有禮了!老夫心領了,這壽禮,倒讓公子費心了!」面對著那個年輕人的笑嘻嘻的樣子,李老爺子面色如常,只是話語客氣得很,一點都不像是外祖父的樣子。
一個稱呼為「外祖父」,另一個回應為「公子」,這稱謂,怎麼會如此怪異?待沈得善聽清楚「府中送來紅珊瑚」這樣的語句,他就知道眼前這個紈絝年輕人是誰了。
壽禮之中,送來紅珊瑚的,就只有西寧衛大將軍府了!西寧衛大將軍府……沈得善檢點著如流處的匯報,眼神倏地一亮,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西寧衛大將軍彭明義的兒子彭瑾?
「就是那個妾生子……大將軍的老來子……」沈得善聽得身後又有人這樣小聲地嘀咕道。
「……噓,這話可不能在這裡說……」似乎有人在提醒剛剛說話的人,而後,這種嘀嘀咕咕的聲音便沒有了。
至此,這個年輕人就是彭明義的唯一兒子彭瑾了。如流處對彭瑾的調查可以概括為四個字:吃喝玩樂!
這彭瑾二十餘歲了,卻整日不務正業,只知道仗著大將軍府的名義整天吃喝玩樂。喝花酒、逛青樓就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因而有關他的消息,說的都是他如何吃喝玩樂的事情,說他曾為某個青樓的頭牌豪擲萬金這樣的逸事。旁的,倒沒有多少描述。
從剛才的表現來看,這彭瑾和如流處的調查是相符了。
「外祖父可別怪瑾兒來遲了!這個壽禮可是瑾兒找了好久才找到的!這剛剛才運到門外,我已經叫隨從將它抬進來了!希望外祖父就像它一樣長壽!這是瑾兒的一片心意!」似乎並不在意李老爺子的客氣,那彭瑾仍然這樣笑嘻嘻地說道。
「如此……那就多謝公子了。」李老爺子這樣說道。他臉上帶著笑意,心裡卻叫苦不迭:這個人一向和自家不怎麼親近,怎麼現在這麼有禮了?恐防有詐。
可是現在賓客都在場,也不能拒絕大將軍公子的壽禮啊,希望他別鬧出什麼事情來才好。
和李老爺子心裡想法差不多的還有李惠山、李次山等李家人,他們臉上的笑意也凝結了幾下,神色顯得無奈,卻不能說些什麼,只好等著彭瑾的壽禮送上來。
沒有讓眾人等太久,彭瑾的壽禮很快就被送進來了。那壽禮是由兩個隨從抬著進來的,上面鋪著紅綢子,看不見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是那壽禮體型甚大,好像還在隱隱作動。
「放下吧!且讓我來揭開這紅綢。這是我專門為外祖父準備壽禮,外祖父必定會喜歡的。這可是寶貝啊,呵呵……」彭瑾還是笑嘻嘻地說道,吩咐兩個隨從把壽禮放在李老爺子跟前,他自己就準備伸手去揭開那紅綢布了。
眾賓客都伸長了脖子,想看一看,專門從東海找來的賀禮會是什麼寶貝,這壽禮,到底是什麼呢?大將軍府已經送來了價值連城的九尺紅珊瑚,這大將軍府的公子,從東海找來的會是什麼寶物?
「呋」的一聲,彭瑾揭開了蓋著壽禮的紅綢子,一直隱藏著的東海寶貝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這是什麼?當眾賓客看清楚那東海寶貝的時候,眼睛都瞪大了,神色愕然,眼神是不可置信。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所謂的專門從東海找來的賀禮會是這樣一個東西!這是壽禮嗎?還是專門來搗亂的?!
「你……!」李老爺子看清那壽禮之後,臉色青綠,忍不住站了起來,氣得不能自持,話也說不出來。
大廳中的李家子孫臉色也十分難看,他們臉色清白交錯,卻是敢怒不敢言。一時間,宴會大廳無比寂靜。
這壽禮,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紈絝彭瑾
「怎麼?外祖父驚喜吧?是不是很喜歡這個壽禮呢?這壽禮是不是和外祖父很像呢?瑾兒祝願外祖父如這壽禮一樣長壽,年年歲歲似今朝!」看到了眾人的反應,彭瑾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為自己送上這麼貼切的壽禮沾沾自喜。
他那副樣子,仿佛在邀功的樣子,讓在場的賓客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至於綁著它的手腳,就是因為這畜生總是亂動,我怕它擾了外祖父的興致,才想出了這個辦法。外祖父您看,我還是用紅繩子綁著它的呢,是不是很符合今日喜慶的氛圍?」彭瑾無視這一室的寂靜,繼續樂呵呵地說道。
沈得善被彭瑾這副天真純良又紈絝無知的模樣逗樂了,他再三看向那個壽禮:一隻被五捆大綁的大海龜,這就是彭瑾專誠送的壽禮,果真是長壽得十分貼切啊!
宴會大廳上,彭瑾還在意氣飛揚地介紹著他是如何歷經千辛萬苦才從東海撲捉到這個壽禮的,完全無視李家眾人青綠的臉色和憤恨的目光。
「諸位可不曉得!這畜生啊,活的年歲久了,慣會躲災避禍了,一見苗頭不對啊,就把頭縮了回去,要找到它可不容易!更別說活捉他們了!這一次啊,我是雇了整村的漁民,才捉到了這個寶貝,幸好趕得及給外祖父送上壽禮!不然我真是罪過了。」彭瑾指著那隻碩大的海龜,對著眾賓客說道。
聽了彭瑾的話語,所有賓客的目光都在彭瑾和那壽禮之間徘徊,然後再看看李家眾人青綠的面色,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整個宴會大廳有一種奇異的安靜。
「外祖父,這個壽禮您肯定十分喜歡吧?倒也不用太感激瑾兒,我這也是聆聽了母親的教導,才會對外祖父這樣孝敬的。」彭瑾語氣十分恭敬。
他說著這樣恭敬的話語,偏偏臉上閃過幾分嘲諷的笑意和不以為然,令在場所有賓客都知道他真正想說的話語是什麼:這個祖宗真是撒野來了!
「瑾兒真是有心了!來人啊,把這個壽禮抬下去,改日李家定會前去拜訪大將軍,以便好好感謝公子這一番美意!諸位請繼續宴飲!李某再次,先和公子暢飲三杯了!」李惠山的臉色很快就如常了,笑呵呵地打著圓場。
他不想因為這個潑皮而攪黃了整個壽宴,這個彭瑾是出了名的胡鬧,惹不得惱不得,那麼就只能搬出大將軍來治一治他了!
若是在以往,李惠山倒還敢給彭瑾幾個臉色看,但是在李老爺子七十壽宴這樣的場合,他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給了彭瑾一個台階下。
如果這潑皮還是不識趣,他定要在大將軍面前告他一狀!還有堂姐姐那裡,也定要這潑皮好看!李惠山這樣恨恨地想著。
「舅父說得也是,兒最喜歡就是喝酒了!不過在和舅父喝酒之前,瑾兒得先給外祖父敬酒祝壽啊!把酒拿來……」
聽了李惠山的話語,彭瑾也沒有再糾結壽禮的事情了,他眼睛轉了幾轉,這樣吩咐下人道。
很快,下人就把酒杯送上來,奉給了彭瑾。彭瑾帶著一絲難辨的笑意,倒是十分恭敬地把酒遞到了李老爺子的跟前,還略微彎了彎腰,嘴上說道:「祝外祖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樣看來,言行舉止又很正經了。
見他還算知情識趣,李老爺子強行壓抑著見到那隻大海龜的怒意,努力擠出一絲笑意,也舉起了酒杯,打算回應了這個祝壽。
殊不知,就在兩個酒杯相碰的那一刻,只聽得「碰」的一聲響,彭瑾原本舉著的酒杯竟然無端裂開了,那滿杯的酒和酒杯碎片四溢,大部分都濺到了李老爺的身上!
酒水帶著碎瓷片,有些還掛在李老爺子的鬚髮之上,酒水滴滴而下,碎瓷片也搖搖欲墜,這一切使得李老爺子看起來狼狽不堪!
「呀!怎麼會這樣?這個酒杯也太薄了吧?還是外祖父老當益壯,和瑾兒碰個杯也這麼用力?」就是眾人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時候,彭瑾倒是說話了。
他這幾句先聲奪人,指責李家的酒杯太差,又暗說這是李老爺子發怒才會使得酒杯碰裂了。
李老爺子的臉色先是紅潤,然後是青綠,現在則是黑沉了。彭瑾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搗亂,分明就是想破壞他這一個重要的壽宴,也是對李家權威的挑戰和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再顧不得這是什麼場合了!李老爺子臉上的笑容隱了下去,那低沉的嗓音正在昭示他的怒意。
「惠山,請公子下去!許是公子在外頭遊歷太久,忘記了大將軍的教誨和叮囑!將公子好好護送回大將軍府!」這一番話語剛下,李惠山和李氏子侄就簇擁到彭瑾身邊,想要抓住彭瑾的雙手,強行將他「請」下去。
「倒不用外祖父和舅父們護送了!瑾兒這就回府去,給父親好好請個安才是!想來我這也不適合參加這壽宴!那麼瑾兒就先告辭了!祝外祖父歲歲有今朝年年有今日!呵呵……」彭瑾臉上的笑容不變,在李惠山幾個人靠近之前,就這樣高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