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頁
2023-10-02 11:56:38 作者: 平仄客
這時,他們已經下了馬,便一同走著,沈則遠和胡不塗等人,已經在連山和陳成的引導下,來到一處名喚「賓如歸」的客棧了。
「這桂州,你可曾來過?」沈寧有些好奇,不知道應南圖這四年間,是否來過這裡。
「來過的。只是停留的時間不多。這桂州有條遇龍河道,風景倒是一絕。說起來,這桂州境內,有名山有盛水的地方還真不少。待你妹妹的親事一了,就可以去看看了。也不會耽擱多少工夫。」
應南圖很喜歡這樣的時候,可以和沈寧悠遊地行走著,隨意地說著話。
「那好,我且等著。不知道瑤兒和四哥是不是已經來到桂州了。得和他們儘早匯合才是,吉日很快就到了。」
沈寧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沈瑤和沈余守那裡,不知道桂州刺史府的人是否已經接到送嫁的隊伍了。
「姑娘,剛才連山說了,瑤姑娘的送嫁隊伍還沒有來到呢。」聽著沈寧的問話,秋歌快速地回答道。
京兆來的送嫁隊伍,又是和刺史府成親,這樣的大事,這桂州的百姓定是會津津樂道的。如今這酒肆、茶樓都沒有聽到半點討論此事的聲響,可見瑤姑娘的十里紅妝還沒有來到桂州,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平靜?
想到沈瑤的嫁妝,沈寧也忍不住感嘆。沈則遠這一房,沈余樂到現在還沒有成親,沈余平雖然已經定下婚事,但是因為外放任官,一時半刻也不會成親。
沈余益在西燕就更不用說了,所以沈瑤的親事,乃是沈則遠這一房的第一次辦的喜事,沈胡氏將所有的熱情和精力都用在給沈瑤置辦嫁妝上,誓要讓沈瑤風光大嫁。
沈則遠打理沈家的商事庶務,沈胡氏出身江南胡氏安和堂,這兩個人最不缺的就是銀錢,因而沈瑤的嫁妝,那簡直是嘆為觀止。
雖則也是不違制的六十四抬嫁妝,可是那分量,是重之又重,別的就不用說了,光是壓箱銀子,就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兩!若不是沈華善和沈則敬說低調再低調,沈胡氏或許會更誇張一些。
就在沈寧這樣的感嘆中,第二日,沈家從京兆來的送嫁隊伍終於到達桂州了。
十里紅妝,吹響敲打,連綿極遠,令圍觀的桂州百姓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羨慕和讚嘆。這京兆的送嫁,手筆好大,真是讓人又羨又恨!
隊伍的前頭,就是送嫁的沈得善和沈余守,他們遠遠就看見了等候在城門的沈則遠和沈寧等人,原本兵分兩路的人馬很快就匯合在一起了。
按照早前和盧家商定好的流程,他們這一行送嫁隊伍將會歇息在桂州最大的客棧望華樓,待到三日之後的吉日,沈瑤和盧明知的親事才會正式舉行。
當沈家這一行送嫁隊伍到達西華樓的時候,桂州刺史盧智勝早就率領家眷在西華樓前等候了。
盧智勝能做到一州刺史之位,人不可謂不靈活,不可謂不審慎,他深知姻親對於家族意義,對這一次和沈家結親,他是感到很滿意的。
滿意,自然就十分重視,尤其得知沈家派了沈得善、沈則遠、沈余樂等人來送嫁,更是將親事裡里外外地打點妥當了,還勒令兒子們都嚴陣以待。
沈家三代送嫁,這在大永可是不多的事情,沈家這一次可真是給足了盧家臉面,這表示沈家對這場親事也是看重非常。
盧家能和沈家結親,還是因為戶部尚書江成海從中牽的線,江成海的妻子正好是盧智勝的堂長姐。
沈則遠雖然不是官身,卻掌控著沈家的錢財,實則上是沈家的財神,他的嫡長女和自己的嫡幼子成親,兩者是相合相配的。
不管怎麼想,盧智勝對這門親事都很滿意,為此也曾敲打過盧明知,讓他收斂心性,夫妻和和美美過日子。
盧明知自然點頭稱是,他閒暇的時候也喜歡鼓搗著商事庶務,他不是嫡長子,沒有承擔家族重擔的責任,一直過得悠遊自在。
沈則遠的嫡長女他也早就打聽過了,性格恰好是自己喜歡的那一種,對於這門親事,盧明知也是不抗拒的。想到即將進門的妻子,盧明知心中也多了絲甜蜜和歡喜。
盧智勝帶領兒子們將沈得善、沈則遠、沈余樂等人迎進了西華樓中,兩家人見面少不了一陣寒暄。
盧智勝道路途遙遠,親家這一路是辛苦了云云,而沈則遠則說桂州山清水秀,是養人出人才的好地方等等,氣氛倒是極為融洽。
沈余樂不時地打量著盧明知,心中對這個妹夫進行著一系列嚴苛的評估。
沈余樂現在已經是司天丞了,深得司天監君復樂的器重,這一次執意來為沈瑤送嫁,就是為了親自看一看盧明知的面相。
眉心寬闊,應是量大心寬,額堂高遠,看著是有福之人,目光也沒有瑟縮和閃爍,臉上也時不時有笑意,這樣看下來,倒是過得去。
暗中點點頭,沈余樂對盧明知表示了滿意,不枉他辛辛苦苦從京兆來桂州這一趟。
盧明知笑著和眾人打招呼,渾不知自己的舅兄已經將自己嚴格審核過了。
這樣寒暄的場合,沈瑤和沈寧自然是不出席的,她們只在盧智勝等人面前躬身行了禮,便進了客棧房間,等候著吉日那天的到來。
當然,她們連容顏都沒有露出來過。所以盧明知頗為惆悵,他只看到一個穿著喜慶衣裳的窈窕身影,根本就不知道沈瑤長成什麼樣子的。
房間內,沈寧一臉笑意,她看著沈瑤嫣紅的臉色,打趣道:「還有三日就成親了,倒不用這麼著急。妹夫的相貌,你可還滿意?」她這是在睜眼說瞎話呢,兩個人根本就沒有看到盧明知是怎麼樣子的。
「姐姐,我心慌得很。不知道這盧家諸人,難不難相處……」嬌羞過後,想到即將成為別家的人,沈瑤就不由得心中惶恐。
這十幾年來,她在沈家過慣了那種閒適的日子,現在即將開始新的生活,她想一想就覺得害怕。
「這有何好擔心的。你在鑒華堂所學的一切都白學了不是?只需將鑒華堂的本事拿出一兩分,就足夠你在盧家如魚得水了。況且你將來又不是宗婦,你看著我二嫂是怎樣做的,就怎麼樣做就是了。而且這盧家人事也不複雜,有什麼難不難的問題呢……」沈寧寬慰道。
她相信沈胡氏早就已經將成親之後的種種提點都說了,此刻她也就不贅述了。
「姐姐相信,你知道什麼才是你自己想要的。其實嫁人呢,倒不拘丈夫官做得多大,錢財攏得了多少,關鍵是要知冷知熱。你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千萬不可委屈了自己,我們沈家,可不許出一個沒出息的女兒。」沈寧又意有所指地說道。
「噗嗤」一聲,沈瑤忍不住笑了出來。沈寧指的是什麼,她當然知道得很。
當年她們在鑒華堂上課的時候,就討論過「出息」的問題,那時候情景,沈瑤還記得很清楚啊,這或許也是她一生都珍惜懷念的閨閣生活了。
「姐姐,你放心吧。我定會緊緊抓住自己的相公的心,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就算真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也定會和姐姐、母親說的。姐姐不用擔心我。」沈瑤堅定地說道。
她對於成親之後的生活,有了主意。從沈家鑒華堂里出來的,怎麼可以過得憋屈?
第二百六十六章西寧官動
盧智勝和沈則遠等人相見甚歡,加上沈余樂時不時在一旁插播一些皇室秘聞,使得盧家了解到第一手的京兆動態,盧家對沈家的好感和親近是節節上升,席間的酒水都添了幾輪了。
兩家人又再商定了親事的一些細節,盧智勝才醉醺醺地帶著兒子們離開西華樓。
「這盧刺史,倒有幾分眼色和膽量。」醒酒過後,沈得善、沈則遠和沈余樂、沈余守這幾個人聚在房間內,交流著和路家人第一次見面的心得。
當然,應南圖也來湊了個數。
桂州聯結著昆州和嶺南的商路,作為一個中轉的地方,位置十分重要,若是沈家想要貫通西寧商路,這桂州和昆州一樣,是個絕對不能忽略的地方。
「那也是。怪不得江大人也樂意為盧家保媒。」沈余樂贊同外祖父胡不塗的話語。
早前祖父就說了,沈家姻親不一定要多權重,但一定要有眼色,套用祖父時常用的一句話語就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就怕太愚蠢的姻親會拖累了沈家。
「三日後就是成親的吉日了。這個日子我算過了的,是大吉之日。」沈余樂又補充說道。
這一點是他最關注的地方,別的,都可說可不說了,當然也非他所長的範圍之內。
「盧智勝是一州刺史,他的嫡幼子成親,桂州的權貴之家都會去參加的,加上是和吳越沈家成親。婚禮當天,我們基本可以一次過地全部認識桂州的權貴了。說不定,還能看見西寧道上層的官員。」應南圖說道。
他倒是對這一點很有興趣,婚禮當天一定很熱鬧,就是不知道,究竟有哪些官員會來到。
「這說的也是,到了成親那一天,我們是要好好看一看才是……」沈得善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這一次他們不遠千里前來送嫁,還是三代送嫁,要做的事情當然不會僅僅是送嫁這一項,和西寧道諸官員打交道,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與此同時,桂州刺史府內,盧智勝也召集了兒子再三核對婚禮當天的事宜。
按說,這親事打點之類的事,乃是後院夫人的職責,放在尋常人家,像盧智勝這樣的一家之主,早就可以翹起手等待兒子、兒媳的敬茶就可以了,但是這一次盧智勝可不敢掉以輕心。
早兩日之前,他就已經收到風聲了,道是西寧道觀察使謝同甫也前來桂州了,恰逢其會,會不會來自家參加婚事呢?這也不好說。
「沒有聽說謝大人和沈家有什麼交情啊……」盧智勝的嫡次子盧明安沉吟了片刻,這樣說道。
他聰慧卻不出仕,這些年在盧家是擔任著幕僚這樣的角色,主要是為父親盧智勝這個桂州刺史出謀劃策,對於京兆的動態,他雖然知道得不多,卻也不會少。
「因為鄒經亘的事情,謝大人被調來西寧道,這幾年和沈家的確沒有什麼交情……可是哪需要論什麼交情?沈家有從龍之功,沈華善是太子詹事,沈則敬是京兆少尹,這點情面,謝大人一定會給沈家的,我們盧家,也算是沾光了……」盧智勝說道。
他和西寧道的長官謝同甫不熟,皆因西寧道觀察使的府衙是設在南州倚邦一帶,平時見面的機會不是很多。是以他想道,此番謝同甫前來桂州,斷不會是因為盧家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