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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6:38 作者: 平仄客
    陳知浩也在一旁說道,對於西燕局勢的判斷,他還是很有信心的。除非司馬昊不想再做西燕皇帝了,不然他一定會繼續和大永保持友好。

    上官承佑聽了陳知浩的話語,眉頭也略微鬆了一些。

    那就只能再等一兩個月了,兩個月,一眨眼就過去了,也就是去紫宸殿多請幾次安,他還是等得起的。

    陳知浩的預計並沒有錯,到了二月中旬的時候,西燕就派使者送來了國書,國書道西燕新皇司馬昊會秉承西燕先帝司馬政的意旨,繼續和大永保持和睦有好的關係。

    國書上,司馬昊回憶了西燕和大永交好的過往,也感念了兩國使者的往來,道四年前大永使者到來給西燕帶來了諸多福音,而前年他出使大永,也得益良多,西燕和大永的關係如兄弟和睦如良朋親厚等等。

    除了這樣的門面話語,司馬昊還表示西燕和大永的互市會在下個月重開,西燕邊境的戒嚴令,也會撤銷,同時還對大永發出邀請:西燕熱烈歡迎大永使團的來訪,促進兩國的交流和友好。

    司馬昊還特別問候了五皇子上官長治,道五皇子親和有禮謙恭文才,是大永之表,也邀請他隨使團出使西燕,以感受西燕的風物人情云云。

    這個國書,讓長泰帝鬆了一口氣,重開互市、撤銷戒嚴,兩國免起爭端繼續保持友好,是他這個帝王最樂見的事情。

    年輕之時,他有親征西燕的勇氣和決心,但是他現在已經年老了,再也不想有那樣的奔波,只想安安穩穩留在京兆中,惟願四海昇平是最好的了。

    鬆了一口氣之後,他心裡也感覺有些堵,西燕和大永,如兄弟和睦如良朋親厚,這司馬昊不過是小子爾,就敢和自己稱兄道弟?做自己的兒孫輩還差不多!

    這司馬昊真是托大!想起前年見到的那個驕縱的西燕皇子,長泰帝有些譏笑了一聲,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這西燕,衰落是遲早的事!

    長泰帝又想起了國書上提到的上官長治,想到了那個被圈禁在五皇子府的五皇子,那個血統模糊的五皇子,到現在,他都不確定那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皇兒!

    司馬昊前年出使大永的時候,是由老五接待的,他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司馬昊竟然會在國書上提到他,還邀請他去西燕?這司馬昊是何居心?

    一國帝王和另一國皇子交好,這怎麼想就覺得怎麼詭異,難道老五和司馬昊暗中還有什麼聯繫不成?

    「張盛,你去查一查,五皇子和司馬昊是否暗中有聯繫?盯緊了送國書來的西燕一行官員!另外,讓守候在五皇子府的侍衛放鬆一點,內緊外松,朕倒要看看,老五是想做什麼!」長泰帝沉聲道。

    他最擔心的,就是老五和司馬昊有什麼勾結,若是老五暗中將大永的事情告訴司馬昊,那麼他就是叛國了!

    「國書上提到五皇子?」沈寧聽著沈華善的話語,有些呆愣。

    司馬昊和上官長治竟然這樣交好?皇上不會因為司馬昊這封國書,就會將上官長治放了出來吧?不對,不對,皇上肯定不會這樣做的。

    司馬昊為什麼要在國書上提到上官長治?是為他求情還是為了什麼?

    「司馬昊這是想要了五皇子的性命!」猛然間,沈寧就反應過來了,大叫道。

    司馬昊在國書上說上官長治的好話,不是為了求情,而是為了要他性命!

    以長泰帝疑心的性格,他一定會以為司馬昊和上官長治暗中有勾結的,也定會派人查探此事的真偽。如果此時,再有西燕使者去接觸上官長治,那麼長泰帝會認定上官長治叛國,上官長治必死無疑!

    「司馬昊為什麼要這樣做?」經沈寧一說,沈華善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司馬昊為人極有謀算,他不會不知道五皇子已經被圈禁五皇府了,所以故意在國書上提到五皇子,將他置於死地?是他們之間有仇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沈華善想不明白,按照他們之前的推斷,司馬昊和五皇子肯定有秘密約定。他們曾經合作過,所以不會有什麼仇怨,而且司馬昊已經登基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或許是為了燕誠公主?或許他要為了燕誠公主報仇?」沈余宏有些遲疑地說。

    前年,燕誠公主在大永和侍衛私通,回到西燕沒多久就香消魂殞,司馬昊會不會因為這個懷恨在心?

    隨即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燕誠公主之所以會出事,是司馬昊自己做成的,他又怎麼會為了燕誠公主報仇?

    「現在猜也猜不到了!密切監視西燕使者,看他們除了和五皇子接觸,還和什麼人有往來,或許事情就清楚了!」沈華善說道。

    現在空想,也想不出來,只能看看如流處那邊有什麼消息再說。

    西燕使者遞交國書沒有多久,就得到了大永的回覆國書,他們很快就向長泰帝請辭了。

    長泰帝面色陰沉地看著離去的使者,心中的怒氣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眼神陰狠。

    早前張盛來報了,西燕使者真的暗中和上官長治勾結,也不知道他們密談了什麼,總之西燕使者從上官長治那裡得到幾封書信,而張盛也確信過了,那書信裡面有一張西寧道的輿圖!

    這不是叛國是什麼?一個皇子竟然會出賣自己的國家?!不,那不是一個皇子,那是一個狗雜種!在這一瞬間,長泰帝對上官長治起了殺意。

    「看清楚了嗎?和西燕使者接觸的,真的是卞家的人?」聽到如流處的匯報,沈華善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會是卞家的人?卞之和與西燕有聯繫?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原本在猜想和司馬昊有勾結的會是二皇子或者是二皇子一系的官員,因為能和西燕皇帝扯上聯繫又最想五皇子死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二皇子,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卞家!

    怎麼會卞家?卞之和是尚書右仆she,怎麼會西燕有聯繫?

    「是慕妃!十皇子早夭,是因為李妃和五皇子做了手腳,如今李妃已經死了,五皇子只是被圈禁,慕妃怎麼會甘心?她是想要了五皇子的性命為十二皇子報仇!」沈寧也驚訝,沒想到卞家和西燕皇帝扯上了聯繫。

    他們是怎麼聯繫上的?卞家對司馬昊許諾了什麼?司馬昊為什麼會這麼幫卞家?

    卞之和是尚書右仆she,在大永是前四卿,官位尊崇是沒有錯,但是司馬昊是西燕皇帝啊,怎麼會幫助卞家呢?

    任憑沈寧想破了腦袋,她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

    知道了一個謎團,卻有另一個更深的謎團未知,沈華善覺得如墜雲裡霧裡,根本就看不清這當中是怎麼回事!

    第二百二十六章千里奔喪

    「稟告主子,舅老爺說西燕使者已經離開京兆了,事情都做了。」朝暾宮內,慕妃的心腹大宮女青鳶嚮慕妃匯報著卞之和送進宮的消息。

    其實不用卞家送消息進來,青鳶都知道使者離開了。當然,更知道長泰帝已經對五皇子起了殺意,張盛已經去五皇子府交代事宜了,估計很快,主子娘娘就會如願了。

    想起那個精緻如年畫又對人和善的十皇子,青鳶的眼睛忍不住濕潤,時隔三四年,她和慕妃一樣,都忘不了這個仇恨。

    「嗯。」慕妃淡淡地回了這一聲,臉上無悲無喜,目光幽深平靜。

    皇兒,母妃說過,很快就會送他下來陪你的,母妃不會騙你的,你再等等就好了。傷害母妃和皇兒的,母妃一個都不會放過!

    想到為了這一次計劃,以後要付出的代價,慕妃的神色半點也沒有動,她已經失去此生最重要的東西了,只要能報仇,還有什麼不能失去的呢?

    夜已深,這朝暾宮的夜和慕妃的心一樣,都是死寂死寂的。

    沈家眾人依然想不明白卞家和司馬昊是怎樣扯上聯繫的,司馬昊為什麼要幫慕妃置五皇子於死地呢?

    自西燕使者離開後,如流處就再沒發覺卞家有何不對勁了。沈余益那邊又沒有新的消息傳過來,他們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

    就連沈寧,也一點頭緒都沒有。前世今生,沈寧對慕妃最深的記憶就是他是長泰帝最美麗的妃子,其餘基本都沒有了。上官長治登位之後,慕妃後來有什麼結局?沈寧不記得了。

    很快,沈家眾人就沒有心思再來想卞家和西燕之事了。

    剛踏入三月,沈府便接到了溪山的報喪:沈俞氏的父親、沈寧的外祖父、一代學問大家俞謹之離開人世,享年八十四歲。

    接到喪報的沈俞氏當場就昏厥過去了,她原本想著等京兆的事情一了,就去溪山看望父母的,卻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接到了溪山的報喪!

    沈俞氏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見到的父親,音容笑貌還如在眼前,短短一年的時間,父親就過世了!

    這世間最痛的,就是至親離世、骨肉死別,沈俞氏一下子就受不住了。

    待她幽幽轉醒的時候,看見了守候在床邊的沈則敬和沈寧,他們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沈寧的眼中還含著淚,可見悲痛。

    沈俞氏這才想起自己為什麼會昏厥了:溪山來報喪,父親過世了!她試圖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喉嚨乾澀,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嗚咽著,眼淚不止。

    沈則敬見到沈俞氏這個樣子,也心疼不已。沈俞氏一向威嚴冷靜,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能將沈家後宅打理得妥妥噹噹。這些年來,沈則敬就沒有見過她這麼脆弱悲傷,仿佛整個人的精氣都被抽走了一樣,只剩下哭泣。

    「你醒來就好了。我已吩咐管事打點好了。明日一早,你就帶這宏兒、寧兒去溪山吧。岳父大人仙逝,你去送他最後一程吧。我想岳父大人最為掛念的,也是你了。」沈則敬的聲音也很傷心。

    這些年來,他受俞謹之的提點和幫助甚多,溪山俞氏的威望,也助他步步高升。

    俞謹之是他又敬又尊的人,現在他過世了,沈則敬的心也極為難受。

    「母親,快別傷心了,養好精神,我們明日一早就出發。二叔已經將奔喪事宜打點好了,外祖母和舅舅們還在等著我們呢。」沈寧也強忍著淚意,這樣勸慰沈俞氏。

    天命有時,人壽有限,外祖父已經八十四歲了,是喜喪了!他們這些後輩固然傷痛,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繼續做,還要千里奔喪,切不能損耗過多心神了。

    在沈府接到報喪之後不久,京兆士子也知道了俞謹之仙逝的喪訊。此喪訊一出,京兆士子莫不悲傷痛哭,一代學問大家過世,這是國之大不幸,也是他們這些士子的大不幸!

    京兆士子自發在祥和大街搭起了祭棚,以追憶和悼念俞謹之;國子監的生員,也主動在國子監外支起了白幡,為俞謹之設路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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