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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6:38 作者: 平仄客
    上官長治一看到裡面的情況,臉色就變得煞白,剛跨過了門檻,他就跌跪下來,不住地請罪!

    雖然他都還沒有看清長泰帝是什麼臉色,但是除了下跪請罪,他已經沒有什麼能做的了。

    跟著他進來的鄭少宜,也和他一樣,跪在長泰帝面前,不住地請罪。

    時間仿佛過去了挺久,但仿佛又凝結不前,春熙宮內殿裡的情況,和早前眾妃嬪到來見到的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只是李妃已經不再抱著李斯年了,她跪坐在李斯年身邊,眼淚也幹了,只雙眼通紅,頭髮也凌亂不堪。

    而李斯年,被捆綁著雙手,雙眼緊閉,嘴角有血,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看樣子就很嚇人。

    芍藥的屍體,還在內殿裡,柱子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了。她倒下的地方也有一大灘血。

    長泰帝和皇后靜靜地坐著,臉上甚至沒有怒氣,只有平靜,讓人驚懼的平靜。

    上官長治看著眼前的一切,無法將他們組合成一個合理的事件,他知道這些組合會代表著什麼事情卻不能夠相信!

    怎麼會?怎麼可能?一直輔助他、幫助他的李斯年竟然會趁著冬至宴會之時來到春熙宮,還和他的母妃做那等苟且之事?這怎麼可能?

    這個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

    長泰帝用著看死人的眼光看著李妃和李斯年,甚至用這樣的眼光看了一眼上官長治。

    在李妃衝上去抱著李斯年的那一刻,長泰帝已經當這兩個人是死的了!並且,一定要讓他們死得極其悽慘!

    凌遲?剝皮?還是炮烙?不好,不好,這些都太簡單,該想些別的,長泰帝心中在想著這樣的問題,心中的暴虐之氣「噌噌」地上升。

    「母妃,您說話,母妃,您說話啊!您快跟父皇說,這是怎麼一回事?」上官長治心中的慌亂無法形容。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母妃和李斯年真的做了那等事,那麼自己就永遠和那個位置無緣了!不止如此,性命能不能保住,也是未知之事!

    母妃怎麼會這樣?!

    李妃聽到上官長治的大吼,也沒有回過神來,似是沒有發覺這個就是她一直以來最慈愛的皇兒,是她一直以來的希望,她和李斯年做了那麼多事情,都是為了將他扶上那個位置。

    可是,現在,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她和李斯年做了那樣的事情,長泰帝不會放過他們的!是自己連累自己的皇兒的,可是,她能說什麼呢?

    她酒醉眩暈之時,他出現在春熙宮中,不管是夢境也好現實也罷,不管是醉酒也好清醒也罷。在那一個時刻,她只想僅僅抱住他,從他身上汲取到一點點溫暖。

    這春熙宮中,真是冷真是寂寞啊,她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幾年了,也度過了這二十幾年孤寂的日子。

    幸好有他,他一直在她身邊陪著她,就算他徐徐老矣,她也覺得他似初見時那樣俊雅那樣溫和,那是她一生記得的最好風景。

    終於,能夠一嘗夙願了,在他在一起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這一生都完滿了,在這個被宮牆圍困終生不能掙扎的自己,終於可以鬆動一下了!

    雖然他已經頭髮斑白,可是她覺得他就是自己一生的良人,她是這樣滿足這樣愉悅。

    她十五歲進宮,到現在,已經二十三年了,在這二十三年裡,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除了皇兒出生之時,就是剛才和他在一起的時刻,雖然那麼短暫,可是她已經覺得夠了。

    良久,李妃的眼神動了,她慈愛地看了上官長治一眼,卻沒有回答他的話,也沒有向長泰帝伸冤,甚至,沒有再看長泰帝一眼!

    她的目光落在李斯年身上,情深繾綣。

    她輕輕張嘴,也不知道在說話還是在吟唱:「思往事,渡江干,青娥低映越山看……小簟輕衾各自寒。」

    思往事,渡江干,青娥低映越山看……小簟輕衾各自寒。

    第二百一十六章一個女人的怨恨

    上官長治看到李妃這樣看著李斯年的時候,簡直不可置信!

    自己的母妃一向是個聰明的人,怎麼到了現在還這樣糊塗呢,她在做什麼啊?

    他扭頭看了一眼長泰帝,看見長泰帝臉上清白交錯,他心裡的驚懼到達頂點,這下完了,什麼都完了!

    皇后看著這內殿中的亂象,長泰帝的旨意未下,她也不敢去安置這內殿的一切,她想起還有李斯年的夫人在等待接見,便巍巍顫顫地開口:「皇上……該如何處置,還請皇上示下。」

    如果是一般的妃嬪,皇后早就吩咐侍衛將兩人亂棍打死了,但是寵妃和重臣,又該怎麼辦呢?況且寵妃身後還有一個成年的五皇子!

    皇后心裡在想:五皇子已經完了,當務之急就是通知兄長這個事情,千萬別留下什麼把柄在五皇子那裡才行。

    就在這個時候,皇后看見上官長治給她使了個眼色,他嘴巴張合,卻沒有發生聲音,皇后從他的唇形很輕易地分辨出幾個字:「蔣家把柄」!

    皇后心裡是又驚又怒,知道上官長治這是用蔣家的事情來威脅她,讓她在長泰帝面前求情,但她無能為力!

    這是什麼情況,是yín亂宮闈,還被皇上抓了個正著,她怎麼敢跟皇上求情呢?!

    到時皇上疑心自己在其中摻了一手,那就水洗都不清了。所以她裝作沒有看見上官長治的眼色,低著頭等待長泰帝的旨意。

    上官長治看到皇后的樣子,便知再無周轉之力,仿佛全身力氣都被抽光了,他怨恨地看了李妃和李斯年一眼,恨不得當場就將這兩個人亂刀砍死!

    在這之前,這兩個人是他最敬重最親密最倚仗的兩個人,一個是生身之母,一個是再生之助,他相信,就算天下人都與他為敵,但這兩個人都會全力支持他的,不離不棄!

    但是,這兩個人現今在做什麼?是把自己硬生生地拖進了地獄,再無生還的可能啊!

    還談什麼大寶帝位!自己這一生,因為這兩個人,全部都毀掉了!

    而鄭少宜,則一直驚懼地跪著,她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不知道該作什麼反應!

    良久,長泰帝看了一眼還在低低吟唱的李妃,再看了一眼上官長治,竟然下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旨意:「將李斯年抬下去!李妃關押!春熙宮封宮!查!查李斯年是怎麼來春熙宮的,中間有什麼人在勾連,給我查!」

    下完這個旨意之後,又和顏悅色地對上官長治說:「老五,你們夫妻二人今晚就宿在宮中吧,等查清楚這個事情再出宮!放心,若是朕查出了真相,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上官長治聽到這個旨意,喜出望外地抬起頭,目露希冀,父皇的意思是他相信母妃是被冤枉的嗎?難道自己還有一線生機?難道父皇不打算追究這事?

    這怎麼可能?這樣的事情,是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了的事情!可是父皇的旨意聽起來就是這個意思啊。他想不明白,只能惴惴地叩頭道謝恩。

    而李妃,聽到了這樣的旨意,卻還是呆呆地吟唱,就連李斯年被抬出去,上官長治夫婦退下去,她都渾然不覺。

    當帝後兩人離開春熙宮時,長泰帝對張盛使了個顏色,隨即吩咐道:「張盛,你隨皇后去重華殿一趟。再回來稟告朕。」

    長泰帝回望了一眼春熙宮,他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核實,所以暫時放過這兩個人一馬,待他核實過那件事後,他一定會剁了這兩個人去餵魚!

    張盛跟在長泰帝身邊幾十年,挑通眼眉。長泰帝的眼色是代表什麼意思,他知道得很清楚,便恭恭敬敬地說道:「奴才領命!」

    皇后原本還不喜張盛跟著去的,以為長泰帝對她也信不過了,派個心腹內侍跟著,想著心裡就不舒服。

    但她轉念一想,這樣正好,有張盛在一旁聽著,李夫人說了什麼話,長泰帝就會知道得清清楚楚,自己正好翹起雙手置身事外!

    這樣想著,皇后便笑著說道:「有張首領在,臣妾也放心了。」

    當皇后和張盛來到重華殿的時候,見到李斯年的夫人李許氏神色淡然,仿佛一點也不擔心被單獨留下來會有什麼事情。

    她嘴裡似乎還在念念有詞,待皇后走近了,才聽得她是在念著佛經。怪不得,李許氏甚少參加京兆宴會,原來是喜佛之人。

    「你可知道本宮留你下來是所為何事?」在李許氏請安行禮過後,皇后給她免禮賜座,便開口了。

    她看著李許氏臉上安然的神情,心想她知不知道李斯年在春熙宮和李妃私通?應該是不知道吧,不然她怎麼還這麼平靜和淡定呢?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婦多少也猜到一二了。定是他又做了什麼糊塗事了,想必這次是犯了大錯,才會被留在宮中了。他犯下的錯事,臣婦早就勸說過的了,但是他都不曾聽。他犯下的錯事,一概和臣婦、和臣婦的兒孫無關的。請皇后娘娘恕罪,請皇后娘娘恕罪!」

    李許氏「撲通」一聲又給皇后跪下了,臉上淡然的神色已經變成了請罪的惶恐。

    她這一番說辭和神色,讓皇后和張盛的眉頭都皺了起來,難道李許氏真的知道李斯年和李妃的事情?

    「定是那殿中丞陳修齊叫他去的,我都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這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他都不肯聽!求皇后娘娘開恩,饒了臣婦和兒孫的罪。臣婦願意供出他的罪行。」尚未等皇后娘娘問話,李許氏就繼續叩頭說話了。

    她說她隱約知道李斯年的心思,也知道是殿中丞陳修齊暗中幫李斯年和李妃聯繫的,還首告了李斯年許多不法事,包括與五皇子勾連,打擊、收買朝臣等等。

    最後她還道李府中的假山有個密室,裡面就藏著李斯年不法的許多證據,只要皇后娘娘派人去一查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臣婦和兒孫都是與這些無關的,我所知的,什麼都說出來了。請皇后娘娘開恩!」

    所有的事情都說完之後,李許氏說出了她的願望,就是希望以首告之功贖罪,換自己及兒孫的無罪。

    皇后聽了李許氏的話,心中覺得無比疑惑。

    親親相隱,這李許氏怎麼會首告李斯年這麼多不法事呢?李斯年倒了,對李許氏及她的兒孫沒有一點好處,反而可能會召來禍害!

    李許氏雖有首告之功,但是李家遭到清算是一定的,說得難聽一點,家破人亡也是有可能的事,這李許氏為什麼要這麼做?

    皇后看著李許氏斑白的頭髮,這是一個為人妻子、為人母親、為人祖母會做的事情嗎?皇后覺得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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